泊小雨

【贺红】妥协[哨向]（四十四）

“两个月了，小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贺大校抬头看了一眼怒冲冲闯进来的叔叔，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悠悠地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

贺上尉暗自啧了一声，重重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非常突然，甚至没有时间来告知我们。”

他放下手中的笔继续道：“那么他一定是查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而如果真的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

话说到这里，贺上尉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你当初就应该早点派人过去，而不是一定要让他查那个教授的死因！”

开始的语气还算和缓，而后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愈加暴躁的心情，手上的拳头随着最后几近暴怒的嗓音一起狠狠地砸在了这个房间里。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线索。”

贺大校看着面前人布满血丝的眼白便知道这人一定是操了好几天的心，到现在才来找自己，定然也是已经毫无办法了。

“……你说什么？”

“恐怕来西河那边和K教授的死因有着很重要的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预谋的，这就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了。”

贺上尉并没有说话，他强行控制住微微颤抖着的手，努力用平静地声音说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那我无话可说。”

 

门被轻声关上了，贺大校只愣愣地看着那阳光斑驳了那扇门的花样，不知过了多久眼珠终于抖动了一下，敛下面容上的严肃。

他小心地从抽屉中抽出来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数不清的英文字母和奇怪的字符组合，谁也不知道这薄薄的一张纸上承载着的是怎样的真相。

可他只看了一眼，便又将底下的一张信封取出，赫然写着贺天的名字。

 

他没有打开信封，只拿出了打火机将之点燃，化作灰烬。

 

有些话只尽于此，便是再多人也不能告诉。

有些人只存于斯，再不能寻找。

 

贺上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书桌上发布下来的家书，表情一瞬间有些凄恍。

所有的特殊任务之前，向导和哨兵们都会为自己的家人留下家书，虽然书需要经过上层的批阅才能到达该去的地方，然而最好的结果永远都是从未见到。

 

“长官。”

贺上尉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衣着整洁面带微笑的少年，终于还是回了一个笑容。

“小颜。”他摆了摆手：“没事，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颜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点了点头坐到贺上尉的身边，现在他的军阶也即将升到中尉，到时候说不得就当不了对方的副手了，因而他很珍惜和对方能够在一起的这些时间。

 

然而话题才刚刚说起，贺上尉的声音便又断在了那里，而后不由自己苦笑了出来——想来他们贺家搞得这些事情又怎么是好说出去的呢，到时候可别又连累了一个孩子。

 

小天啊……

想到贺天，贺上尉不由搓了搓手，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又暗自念叨他比那没心没肺的哥哥实在是可爱太多了，就是这一个两个的仗着自己是哨兵从来就不给人省事。

 

上面那个老大当初兴冲冲跑去执行最高任务，甚至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一句话，在沙漠里呆了十天，回来时候只剩了一口气，家书都已经到了老爷子的手里，还把小天吓得够呛。

后来就算自己同白塔那边妥协了，这老大还是不肯消停，如今竟然还要搞这么大的一个事，恐怕这次也没有同老爷子讲过。

 

不仅带上了他自己，还带上了他弟弟。

这家书都寄了两次了，可是这第二次……诶，第二次……

 

颜过就看着身边的人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却是点了一根烟，本来想说的话似乎最后都以慢慢上升的烟雾莫名地结束。

“小颜，把我桌上那个扔了吧。”

“看着心烦。”

颜过脸色一变不由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表情不免也有一些抑郁，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忧愁，自己甚至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纵然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靠近，可对方在两人之间已经筑起了一堵墙，那么便无法跨越。

 

颜过正想着到底怎么让对方可以轻松些，却意外地收到了白塔上层突如其来的通知，不由得也吃了一惊。

 

他们要放弃莫关山了？为什么？

是莫关山失去了能力还是……利用价值？

 

上尉最近的精神状态，白塔莫名其妙的一封命令，莫关山和贺天……

 

颜过忽然感觉有什么真相就在自己的眼前，但又好像笼了一层薄雾，于是他便又不敢确定。

 

是不是还是去见莫关山一面比较好？

听说他最近和白塔正掐得厉害，想到这个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家伙，颜过不由又轻哼了一声，就当是看看他如今丧家犬的样子也有意思的多。

 

莫关山可顾不上颜过怎么想的，如今又到了一年才有两次的家属通话，他正焦急地等在电话的那一头等着那边的工作人员来叫他。

 

MD前面那个家伙怎么这么能唠，平时见他闷声不响的，这一个电话就能打快一个小时？

莫关山正等的心浮气躁连屁股都要坐不住，这时耳边终于传来天籁一般的一声。

 

“下一个，莫关山！”

 

莫关山赶紧起身，嘴上还不忘骂骂咧咧地说两句。

当初他突然选择了进入塔区，开始接的那几个电话无不是在骂自己太过武断，自己在这个母亲面前也没什么好讲的，只能随便地应付了几句。

后来在塔区跟不上进度，压力极大的那几年里他又不敢告诉自己的母亲，生怕她担心，也更害怕自己会动摇，会忍不住后悔当初的决定想要回去，因而他只是报喜不报忧。

现在即将要毕业，母亲打来的电话里他也早就习惯隐瞒，嘴上应付着说说以后肯定会去孝敬她，自己也没那么优秀肯定就会回来之类的。

 

他嘴上哼哼了几声，白塔不允许他毕业此时倒成了一件好事，毕竟他也不知道塔区这边和母亲那边到底该如何做选择。

第一次他一怒之下来到了塔区这里，如今他又要做出同样的决定，他的人生，贺天的人生，这两条路似乎就是一条背离的平行线，那么到底是他的妥协亦或者是贺天的妥协？

 

他拿起话筒轻咳了几下，低声叫道：“妈。”

“儿子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我看了新闻了说是你们马上就好毕业了……”

对面的女人似乎也早就在电话那头等候许久，在莫关山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

以往觉得啰嗦的话语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亲切，甚至希望时间更久一些。

 

“你不是想要回来开店么，你手艺学出这么久了拿起来肯定快的。”

“嗯。”

莫关山应道，说心里话，他其实更加想要回去，毕竟他在那个世界渡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也更习惯那里的世界，也更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此时此刻他忽然能够理解自己父亲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有时候平凡反而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温暖，享受着自由，这本就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人也一并能感受到。

 

说起那个人，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到这里，莫关山不由暗自地啧了一声，努力地把心头那些不好的想法压下去。

 

“对啦儿子啊，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啊，是直接寄到家里来的。”

母亲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开心，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样的声音了，莫关山不由感觉有些奇怪——自己还能收到什么信？

“什么信？”

“我还没打开呢，你等一下啊。”

说着对方便搁下了话筒，莫关山心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厚，握着话筒的手甚至渗出汗来，呼吸也愈加缓慢。

母亲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呼，而后便急急忙忙地拿起话筒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钱，妈怎么不知道啊……”

“什、什么钱……”

莫关山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隐隐地猜到了一个答案。

“是一份产权证明，诶？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你们白塔还包分配的？”

“谁寄的？”

“没有写。”

莫关山眉头紧皱，不由咬了咬下唇——房屋产权证明需要自己的身份证，这么多年来有可能拿到自己身份证还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贺天绝对出事了！而且很可能……

 

他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只楞在那里，耳边母亲轻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遥远。

“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事，这地址不就是我们老店么！到时候啊我们就按照老样式装修着，我还要通知一下还有联系的老顾客来捧捧场……”

 

“妈，我、我还有事，后面人催了。”

“这么急啊，那好你先去吧，反正等你毕业我们就能见到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了。”

“……嗯。”

 

话筒被挂下，可忙音似乎还在耳边不断回响。

 

那边的世界，这边的世界，莫关山的脚步匆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走往何处。

 

“喂，那边的那个红毛！”

莫关山精神一振，忽而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臭脸，不由得撇了撇嘴。

“颜过……？”

 

颜过一身衣物整洁，还是那副优等生的模样。

“别一脸看到蟑螂的表情，我今天给你带来的可是一个好消息。”

“哼，你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颜过抬了抬下巴，把一份通知放在了他手上。

 

“喏，白塔最新批令，恭喜你个万年留级生终于好毕业了，赶紧收拾收拾包裹去班长那里选服役区吧！”

“……不行。”

现在还不行。

 

“你个红毛事情怎么这么多。”

“我需要见一下贺上尉。”

一听到贺上尉的名字，颜过的脸色愈加不善：“你要干嘛！”

 

莫关山没有管他，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我，现在，立刻就要见！”

 

 

TBC

————————————————————

为了剧情连贯性这发有点短，恢复以前水准啊2333

LO主做作业去了嗷……_(:зゝ∠)_

这只是贺总受苦受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