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小雨

【贺红】妥协[哨向]（四十一）

和往常一般一样一成不变的早晨。

 

莫关山如今也已经勉强跟上了二年生的进度，肖宇和陆敬还有颜过都早已经服役结束，整个寝室也就只有他还不得不继续留在里面。

 

当初肖宇作为贺天的小粉丝之一，服役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贺天曾经去过的N国，作为特派的信息部的一员，国际支援工作对于他这种乐天派而言可能更像是去旅游，偶尔给莫关山发回的几条消息里还夹带着自己同当地人的照片，因为任务的原因就算是室友也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偶尔也会讲几句今天基地的状况。

 

本来服役结束就应该回来了，然而这肖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决定继续留在当地协助本地居民战后重建。

今天新发来的照片里，他左边抱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少女，人家一身军装，飒爽英姿，恐怕也同为战友，而他右边则拽着一脸不情愿的陆敬，笑得无比灿烂，若不是手上还吊着绷带打着石膏，这模样实打实的就是当地旅游风景照。

 

以往自己在寝室里就没少受对方照顾，肖宇性格比较感性，总是干着志愿者的活，操着人家老妈的心，想来这样的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手段，又是怎么同那个陆敬讲的，竟然也把那个书呆子给一并留了下来。

 

至于颜过，他的成绩很优秀，甚至在正式毕业之前就已经被白塔敲定了下来，而根据他的意愿，在服役之后他就已经跟在了贺上尉的身边，算是半个助理。

 

直到毕业前一日颜过和他也还是没有瞅对眼过，彼此分道扬镳也都落得一个干净。

倒是颜过也不知是被谁给撺掇的，在整理行李的时候，竟还主动跟他谈了会儿话。

“虽然你现在不是无能力者，但我还是很讨厌你。”

莫关山不由笑了一声：“哼，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白塔里传你傍上了贺少校。”

莫关山不由一个鲤鱼打挺：“谁TM傍那家伙！是他跪着求着要老子同他当朋友的！”

“呵呵。”

莫关山不由踢了一脚，却被对方给闪了开去。

“我想也是不可能的，少校怎么可能同你会有关系。”

颜过脸上还是那叫人觉得欠扁的微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别有用意地看了看对方。

“你有没有听到我后头的话，我都说了是他……！”

看着对方的表情，莫关山心里更是有些窝火，不由抬手摇了摇拳头：“还想再打一架？”

颜过脸一白，背过身去小声嘀咕道：“只有蛮力的野人。”

莫关山哼了一记：“有用就行。”

颜过又开口：“我准备去上尉的身边做助理。”

“哟，那岂不是得偿所愿？”

颜过没在意他语气里那股埋汰的劲儿，反而笑的得意洋洋。

 

莫关山如今也被肖宇这“白塔通讯站”给搞得知道了不少八卦，其中也就包括颜过和贺天叔叔之间的那些事情。

颜过是贺天叔叔战友的儿子，算是临终托孤的孩子，被贺天叔叔当做自己半个儿子养大，他也是一路追着人跑到白塔里来学习，人体力虽然不行，但是足够刻苦，为了能早日毕业，那学习的兴奋劲和古代那帮秀才没什么差别，跳级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屈尊当个助理呢？

 

估计这孩子还觉得荣幸之至。

 

只不过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颜过被对方拒绝过不下数次，但每次还是愈挫愈勇地继续往人身边凑。

就这点而言，莫关山还是很服气的。

 

如果自己被贺天拒……啊呸！他倒是敢！

 

如今的寝室只有莫关山一个人，这么一来便显得本来就不怎么闹腾的寝室更加安静，一人承包一间的特殊待遇也是少见。

被白塔叫去例行谈话，例行打完了太极之后，莫关山叹了口气终于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白塔的人似乎总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纵然对方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他也确实希望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一面。

然而若必须要经过他们的手，他还是有些不安。

 

走回寝室，莫关山还在思考着对方对于兵种选择的询问。

大多数的向导基本默认是被安排为战斗勤务支援兵的，战斗兵种肯定是被哨兵全部承包，而本身就作为哨兵的辅助力量的向导，一般都会成为支援兵。

 

这一点而言，莫关山也一直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当初自己开玩笑说将来难道进个炊事班？虽然炊事班并非兵种，然而这支援兵却也多少和他们蹭了点边，毕竟军需卫生勤务这一块也是由支援兵负责的。

 

可白塔那边的人似乎更希望他能成为特殊编制的一队，亦或者和颜过一样进入体制，而并不希望他进入战场。

他们的理由也是相当充分，无非是希望莫关山可以作为一件秘密武器的存在。

 

然而莫关山知道自己的分量到底如何，对于白塔提出来的提议更是生疑。

 

于是，今天早上难得没有被教官重点关注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幸好下午还有一节射击课，这也就显得没这么糟糕了。

射击课程是莫关山最喜爱的课程，纵然他的枪技实在不怎么样，那水平和他当初打娃娃那会儿就没什么进展。

但这并不妨碍莫关山喜欢它，或者说少有男生可以拒绝射击带来的愉悦的。

 

今天也算是赶巧了，刚拿到手的是刚淘汰下来的一批03式自动步枪，前面半个小时都是标准练习，后头半小时才是自由射击的部分。

扳机前部有调档的部分，可更改为单发射击亦或者是连续射击。

 

如今档口已经被拉到连续射击的部分，每人分到五颗子弹，其中两发单独射击，三发为连续射击，在档口被限制的情况下，若是需要进行单发射击就必须全靠手感来推测需要多大的力度，否则若是稍稍扣紧了一些，子弹就会被浪费了。

 

而同自动步枪比起来，手枪的射击则是更加困难的一个部分，这也是莫关山目前最差的一门成绩。

手枪射击会产生后坐力，不比步枪可以用肩部卡住来使枪口稳定，手枪的握姿注定了在开枪的一瞬间枪口的偏移是必然的，就算是多年的老兵也不能全然使枪口分毫不屑。

 

因而误差值的估计和计算便是此类射击的难点。

 

于是在步枪练习失败，手枪射击连续两次脱靶之后，莫关山不由暗自啧了一声，只道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平，碰上白塔的那班人开始就觉得晦气的不行。

 

好在快到月底，不少子弹还没有射光，教练直接拖了两整箱的子弹过来，叫他们随便取，随便打，喜欢的自行延长练习时间，把这月要求的子弹数量都给处理干净。

 

然而射击这事儿看起来有意思，但还是费力费神，而且还挺费眼的，碰上一个心态比较好的或许还能乐在其中。

碰上个暴脾气的……

 

装完了第二盒弹匣，再摁进一枚子弹，莫关山仿佛和那手枪怼上了一样，那握着的枪柄上都是热乎乎的，然而他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是七环。

抗噪耳机里不停回响着干巴巴的几声枪响，可莫关山的心思不知不觉却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目前能够提供的条件就是这一些，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你也应该知道你目前的能力并不适合在战场上进行应用，我们觉得有更加适合你的方式……”

“我们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会面的时间，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不不不，这不过只是我们的善意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我相信我们为你安排的训练一定更加有益于你能力的成长。”

 

他当然知道如果精神能力还停留在现在这个水平，自己的能力在战场上的应用还是相当鸡肋，但他并不希望被别人安排人生。

 

无论是当初的贺天，还是现在的白塔。

 

“啧，又是六环。”

莫关山扭了扭脖子，撑了撑腰，又转了转手，又重新在靶前站定，眼神小心地对准靶心并往左下角偏离了几度。

 

这样应该差不多……

 

正要这么想着，一双稍显冰凉的手便覆在了的手上，莫关山不由整个人一惊，偏头的一瞬间险些就要亲上对方已经靠近的脸颊。

 

“卧槽！贺天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纵然自己和贺天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自己甚至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陪练对象，但对方到底是少校，和他这个训练生不同，平时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而对方今天这突如其来的露面倒是真的把莫关山给实打实地吓了一跳。

 

“你、你放开！”

他正要挣开贺天钳制的动作，却反而被他给从后头揽住了腰，右手更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细长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便缠在了一处。

 

贺天并没有看他，却是严肃地说道：“专心点。”

面上显得似乎淡然无比，然而这一开口那明显就充着打趣的语气让莫关山感觉更是有些生气——这贺天敢不敢有一天不拿自己开玩笑的？

 

对方的鼻息就打在自己的脖子上，莫关山不自觉就已经红了半边的脸。

“你太近了。”

“这样才能看清楚靶位啊。”

 

“之前打的是六环、七环、七环……旁边的那个，你是脱靶了么？”

瞄准了一会儿后，贺天便不又得开始数起来莫关山之前打的那几枪，听得莫关山更是直接一个手肘打算敲在对方的背上。

 

贺天即刻就反应过来抓住了他攻击过来的手肘，却还是一直在笑。

 

如今被反将了一军的莫关山自知向导和哨兵之间力量的差距，到后头索性也就自暴自弃了。

 

“还记得我以前同你说的口诀么？”

“早忘了！”

 

莫关山的回答无比迅速，便连脑子都没有过。

贺天轻轻瞥了一眼对方俨然口不对心的表情，却也并不气恼。

 

“那我再同你讲一遍，这次可要好好记着。”贺天将身子稍稍伏低，几乎已经靠在了对方的肩上，身形亲密的好似相拥的恋人。

“均匀呼吸，充实抵肩，枪面平正，准心照门一字线。”

 

贺天的手指微微扣紧，莫关山便能感觉到关节处粗糙的老茧，还有虎口处厚厚的一层。

 

他竟然练到了这个程度了……

 

莫关山心微微一软，可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耳垂上就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叫得他全身一震，就连枪都快握不住。

 

贺、贺天！

 

耳垂被对方叼在口中被牙齿轻轻啃噬，好似在品味着最为肥美的佳肴，末了还不忘轻轻地连着耳垂肉抿了一抿，直到放开的时候，莫关山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看，果然直中靶心。”

打完这一枪，贺天便直起身来，表情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堂而皇之地骚扰人的不是他一样。

 

莫关山急忙推开贺天，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你！MD贺日天你离我远一点！”

 

而后莫关山的脑子里也什么都不能想了，仿佛是泄愤一般狠狠地对着对面的靶子开了四五枪。

他选择的五四式手枪是八发的容量，为了避免卡壳，上的一般是七发。

 

这么几下折腾下来，刚装上的一盒子弹就这么给用完了。

 

一肚子气正没处发的莫关山正要继续装子弹，一双手却是从后头伸过来给他放在了面前。

“喏。”

“你别过来！”

 

莫关山把手一指：“你就在后头给我坐着，敢过来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贺天挑眉一笑，等着对方的答案。

 

妈的……

莫关山被倒噎了一口气，实在做不出什么实质的威胁出来，便只得转过身抬手继续射击。

这次倒是有几发射中九环了的。

 

“你这架势是拿我在当靶子么？”

“哼，你倒是站到靶子那里去啊！”

“那我一定很安全。”

“卧槽，你个贺……！诶！疼疼！”

莫关山正笑着打算开枪，枪口处却忽然流下了油来，被枪口烫的火热的油瞬间就滴在了他的手指上，那滚烫的热度叫他一个哆嗦便把手枪给甩了开去。

 

“怎么了！没事吧！”

贺天坐在后头一看到对方的反应，便已经赶了过来，赶紧取出手帕将对方手上的油先擦拭了干净，而后便拽着对方的手腕给赶去了医务室。

“诶、等等，我还在上……”

“这还上什么课，我会和你们教官讲的。”

 

在某些问题上，贺天绝对不会妥协，如今理也在对方那边，莫关山也只好乖乖跟着一起走了。

 

索性只是轻度的烫伤，反复用冷水冲洗了之后也只是有一些轻微的红肿，倒是贺天还硬是叫他涂了清凉的膏药来镇定。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又不是要死人了。”

莫关山不由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虽然伸着一根手指晾着的样子显得有些蠢。

“这下被你兴师动众地拉到这，这个月的射击课都看不见了。”

 

见得对方还有精神开玩笑，那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放下一颗心的贺天看着对方那假装满不在乎的表情，和游离不定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

 

“好，给你补偿，刚才不是想拿我当靶子么？”

“满足你。”

说着便轻柔地握住对方受伤的手，将那根伸出来的手指放在左胸口前半寸的位置，装了一个啪的口形，不由自己也笑出声来，抬眸静静地看着他，轻声开口道。

“好了，射中了。”

 

莫关山感觉心口微微发烫，不由得傻傻地问了一句。

“哦？几分？”

 

“十环，满分。”

 

只一瞬，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轻盈地可以将人吹起来。

外头的阳光正明媚，贺天半蹲在他的面前定时地还在给他上药，莫关山忽然想起来当初那个穿着白衬衫同样被这光芒温柔亲吻的他。

莫关山轻轻捏拢了正坐着的椅面，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还是当初那个被一个微笑就撩动了心弦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

 

看着这个人宽阔的背脊，莫关山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一样了，当初的贺天和如今的贺天有些地方似乎已经悄然改变。

他似乎知道的更多，也隐瞒的更多，承担的也更多。

 

这并不是说是一件坏事，只是这样的贺天总让他觉得有些不甘心和不满足。

 

不甘心于两个人的距离，不满足于自己的高度。

 

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只可惜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够了。

涂完了剩下的部分之后，贺天终于站起身，忽而拉过一旁的椅子，虽然还是笑着，但是表情却有一些凝重，仿佛思考了许久。

 

“关山。”

莫关山忽然一愣——平日里这贺天总是红毛红毛地叫他，这次却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贺天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几秒后，终于开口。

 

“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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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能不能在开学前把这文给KO掉啊……

顺便昨天十一点半才更新，所以如果没有看昨天更新的小伙伴先去看更新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