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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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红】衣不如新

1.

所谓永恒,那是远离尘嚣的现实,也是执迷不悟的谎言。

 

今天是个阴天,潮湿的空气叫整个城市都显得有些闷热,可来来去去的人潮拥挤却远远比那水分子还要忙碌,天还是亮的,因而一旁精致的橱窗里散发出来的光芒依然夺目。

洁白的人体模特身上安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新装,几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喟叹着那漂亮的试样驻足,而后又看了那更漂亮的价格而悻悻离去。

 

一个人站在橱窗前已经许久,随后又看了眼一旁同样愣愣地站立在那处许久的人,淡淡开口。

 

他说:“好久不见,莫关山。”

 

那红发青年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说:“好久不见——贺天。”

 

听到这人的称谓,贺天从大衣里抽出手来,往别处看了看,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多久了?”

“大概有十年了吧。”

 

两人目光交汇只有一瞬,便匆匆分离,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时间的含义——

 

十年了,在他们分手之后。

 

2.

十年,这算是个什么概念?义务制教育都完成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能做照日子做一遍了,而他们也都是三十几的人了。

 

是老同学也是老情人,再次相见倒也没什么太尴尬的,只是有些吃惊,随口问了几句近况,不知是谁先迈开的第一步,他们又重新走上这座城市的街头——它未变,一如往昔。

 

3.

“还在公司里混?”

 

男性之间谈些什么,说了半日总是要上酒的,莫关山无比熟练地叫了一打店内主推的生啤,挑了个靠边的位置便坐下来,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贺天看着他同店员熟稔的模样,只笑笑:“已经混出头了。”

 

莫关山刚咽下一口浮着的泡沫,不由笑着哈了一声——“真不愧是你。”

 

“你呢?”

“我啊……”莫关山的回答顿了顿,最后却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留校了。

 

三杯两盏后,莫关山看着面前这人静静喝酒的模样,忽然觉得对面的人似乎同以往的影子重合起来了,其实人也未变。

 

贺天说:“我记得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居酒屋。”

莫关山应了一句:“对,以前这里是烧烤店。”

 

这是他们常来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见一、展正希他们,有时候也会再带两个部门的学弟一起跑来这边,互相勾肩搭背嘲笑着彼此的酒量,不时同老板扯些家长里短,最后一个个醉醺醺地再搀着回宿舍,现今这里恐怕重新装修过好几次,各种付款方式齐全,连菜单都排版得极其漂亮。

 

——改变的都是那些总不叫人察觉的细微的地方。

 

“那里,以前还有个卖碟片的小摊。”

贺天转过头,透过那擦得锃亮的玻璃窗指了指。

 

莫关山想起来了,一个总是闷声不响拖着大大的音响盒蹲坐在花坛处的中年男子,烧烤摊里有些人喝上头了便爱嚎两句,因而他的生意也向来不错。

 

“是肖宇?”莫关山笑出声来:“那次他一个人喝了五六瓶啤酒,抱着那音响唱了一晚上。”

“对,那阵刚失恋,这小子跟疯了一样,后头还是打电话叫他……该说是前女友给拖走的。”

 

气氛稍显安静,只余了两人的呼吸声——那个一米八的男生抹着眼泪的模样当真不大雅观,可他嚎了那么久,唱到声音都接近沙哑,却在女友出现的那一刻便停了口,垂着头不再说话。

 

贺天说:“她走了。”

“嗯,肖宇他我也见过。”莫关山开口道:“孩子都上小学了。”

 

两人一时语结,他们在这里欢笑打闹,肆意挥洒着青春和任性,却也在这里懂得现实,在这里哭泣,分手,最后各奔东西。

 

这时候才发觉原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十年原来有这么长。

 

贺天顿了顿,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

“我送送你吧。”

 

4.

车内的气氛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那充斥着的、密布的水汽一触即发,仿佛随时都会迎来一场永无止境的大雨。

 

车上的莫关山靠着车窗静静地想,人家都说旧情最易复燃,那他们呢?

 

他们不打不相识,打过也吵过,也曾畅快地交谈过,热烈地亲吻拥抱过,甚至于那些更为亲密的接触——他们无话不谈,有着数不清的话题,可最后到如今,只有许多无从谈起又不知从何谈起的未完待续,阴沉沉的,仿佛这场永远落不下来的雨。

 

5.

车子缓缓驶入学校,莫关山一愣,正要说些什么,贺天却抢在前面开了口。

“离教学楼这么远,以前我们都是骑自行车过去的,你该不会是想走进去吧?”

 

直到贺天寻了处停车的位置下来,莫关山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从一开始好像就是这样,贺天这个人仿佛是那广阔无尽的大海,在你跨入其中的一瞬间就注定了身不由己,所以才有一切故事的开始。

 

“你也没变啊。”贺天笑笑,看着莫关山茫然抬头的模样,又补了一句——自以为凶得要命,却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早就写在脸上。

 

6.

最先和莫关山有交际的是见一,不是贺天。

见一是学校里出了名有背景的公子哥,周围一圈交际的自然也都是要么有钱要么有势的家伙,见一那小子被他亲妈和竹马护得很好,甚至有些好过头,那就有些天真得招人讨厌了,莫关山至今还记得见一跑到他面前来问要不要参加自己社团的事。

 

——这人是不是傻逼啊?

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叫莫关山恶心得要命,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混到毕业,偏偏见一要来踏这潭浑水。

 

要是会去理会这种不懂世事的家伙,莫关山早八百年就得被攀比死了,所以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丫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只是这句话还没讲完,后头就有人勾着他的脖子过来了。

“就参加个社团,嘴巴不用这么脏吧?红毛?~”

 

这人微微地笑着看他,状似亲昵,然而只有他知道那人掐自己脖子的力道是有多大,莫关山皱了眉私下同他暗暗较劲,却发觉那人的力气更是狠绝,他面上笑容越来越甚,自己却早就疼得后颈冒冷汗了。

 

“贺天!”

见一不大乐意地使了个眼色,那人这才放缓了力道。

 

只是见一还没准备好第二段说辞,耳边就传来结结实实地碰的一声——莫关山直接一拳揍上了贺天。

 

之前因着见一的面子没有防备,这下揍得绝对实在,贺天不由倒吸了口冷气,随后又舔了舔破皮的嘴唇,笑着抬眼看了看那个准备揍第二拳的莫关山,二话不说直接拉了他的腰给狠狠地撞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糟糕。

 

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莫关山被狗血淋头地骂了大半个小时,贺天却跟个没事人似的,顶着脸上青紫的痕迹只直直地盯着外头那跳跃着闪光的叶子,一派轻松的模样。

 

“那次可是我第一次被叫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贺天静静地点了根烟,莫关山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同从前一般习惯性地送给他一个白眼,看他这幅样子贺天便又笑了几声。

“你总算是有些话了。”

 

可能是因为故地重游的原因,莫关山抬眼看了看愈来愈近的教学楼,那些记忆开始变得更加清晰而鲜明——比如贺天的“二进宫”。

 

7.

大学里的关系不像从前的高中和初中那般紧密,莫关山又是从来懒得同班上那些交际花们亦或者是学霸们有交际的家伙,因而平时在班级甚至鲜少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然而八卦这种东西却永远传得飞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干净!一个TM都别回来!老子一个人最清净!”

莫关山不知道到底是这段日子水逆,还是撞了什么红,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先是莫名其妙的挂科,随后又是丢失文件,现在寝室里那几个人仿佛约好了似的要求搬离寝室。

 

而这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始,等莫关山终于察觉的时候,八卦就已经往无可挽回的恶劣的方向而去了——比如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又比如自己猥亵了班级里的女生。

 

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叫莫关山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万夫所指,什么叫做众口铄金。

 

那种走在走廊之中,所有人都特意避开自己往旁边躲避的模样——有本事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时候也不要压低声音啊!

 

“碰”的一声,他狠狠地在白色的墙壁上踢了一脚,之前还议论纷纷的几个女生连忙惊呼着跑开去,只是还没清静一会儿,背后便传来谁轻蔑的笑声。

 

“红毛,你是蠢还是傻?”

“……干嘛?”

莫关山半转身看了眼那个靠在墙壁上,含着笑意看他的贺天:“又来找打?”

 

“呵。”

贺天轻笑道:“打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我看你连自己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很快莫关山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以及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人。

 

8.

现在想起来,那个赎罪班会开得还是挺像模像样的,起码自己是真的切实地感受了一遍那种摆脱不开的人性的黑暗,也总算知道了后面的操控者。

 

老师都已经下班了,可班里的灯光明晃晃地亮着,班级里的每一个人都到齐了,曾经同自己还有两句话讲的室友坐得最开,死死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莫关山抬头看向讲台上那个笑得开心的蛇立,暗暗地在书包里掏了掏,在碰到小刀的那一刻到底还是有些迟疑的,然而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两三秒的时间足够作出决定,也足够冲上讲台,用来敲门更是绰绰有余。

 

“我说怎么大夏天的感觉这么冷呢?”贺天一手推开了门,带着一贯的笑容:“原来是你在啊。”

全班人的视线都被站在门口的人所吸引过去,贺天的模样从来招那帮女孩子喜欢,笑起来的时带着点邪气,说起这句话来故意用了几分真诚,却显得格外讽刺。

 

冷不丁地贺天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转身便要走,蛇立在后头不由叫了他一声:“你这就想走?”

 

贺天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什么来似的,啊了一声:“哦,对,你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一样东西。”

 

莫关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贺天直接把蛇立给摁在了讲台上,众目睽睽之下,激起女生们一片紧张的呼叫。

 

女生们把那两个人围了一圈又一圈,莫关山又被忘在了角落,他微微摊开手掌,一道血痕明晃晃地在手心——方才握在手心的刀片来不及收回掩饰,所以贺天才特意过来握了自己的手把刀片给偷偷拿走了。

 

9.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莫关山拦住了那个总是唯我独尊的家伙,本来其实是想道谢的,可开口就变了味。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所以我才说你蠢。”

不等莫关山反驳,贺天便狠狠地捏了把对方的鼻头:“要是现在是你在办公室,明天就可以回家种地去了。”

 

——我不一样。

 

他确实不一样,他永远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爱做的事情,这件事之后人气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还增长了不少威信,成了全校女生心目中的英雄。

 

肆意妄为,唯我独尊,放在他身上却全成了褒义词,而也正是他这些性格,他才能割开莫关山那道疏离的隔膜,将他身上那简直晃眼的阳光一并带入另一个人的世界。

 

他的寝室又重新恢复做了四人间,只不过人换了:见一在自己上铺,展正希在自己斜上角,而贺天就在自己对面,从那一天起,不止自己的世界,恐怕自己的人生都朝着一种无可挽回的方向奔驰而去了。

 

贺天桌案上的书很多,各个国家的都有,从前自己其实并不感兴趣,但现在却忽然想拿起来看看了,偶然在路过书店看到熟悉的名字时,脑海里还会浮现出——像是贺天爱看的类型,诸如此类的字样。

 

其实自己买了也看不懂,总是翻看第一面就想睡觉,贺天有时便会坐在他的床前,拿着书笑他暴殄天物,明晃晃的灯下还能看见贺天当时偷自己刀片时候的伤痕——可他偷走的又岂止是那刀片而已?

 

10.

教学楼的对面是操场,可能是真的要下雨,天黑得比平时都要快,可就算如此操场上还是能看到几对小情侣肩靠肩不知道在那里聊天说些什么。

 

“怎么?”

贺天也跟着一起停了脚步,看了眼操场后,也不知该算是自嘲亦或者是感慨地道了一句。

“果然不该回来的,现在走到哪里都觉得像是回忆旧情一样。”

 

莫关山嗤笑了一声表示同意,比如说他们所站的这里,就是当初自己告白的地方。

 

那天的太阳有多大?有多毒?莫关山反正是不知道,因为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另一道更加耀眼的光芒就晃到了眼前。

 

贺天的背很宽阔,走路的时候非常稳当,从操场到医务室的这一路不长,可却像是走了一辈子一样。

大概是因为中暑的原因,莫关山感觉自己大脑涨涨的,晕晕乎乎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连冷毛巾放到额头上也丝毫降不了温。

 

事后贺天笑说自己那样子简直就是要哭出来,莫关山不大乐意地哼哼了几声,管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一天的医务室里都透着一种夏季特有的阳光的味道,莫关山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温度到底是因为还没缓和下来的暑气,还是因为贺天的吻。

 

11.

还有他们的公开课教室,莫关山从来最头疼政治课这种东西,可在和贺天在一起后却一节也没有落下过。

贺天总爱坐在他旁边,然后在桌下偷偷握住他的手,一路从手腕牵到手心,再用着指尖时不时地在手背上戳一戳,等着莫关山差不多有些不耐烦打算发火了,便十指相握,紧紧扣住,接着就能看到身旁人发红的耳尖了,任凭对方几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到最后还是得乖乖留在自己的手心里,上面是老师,旁边是同学,可贺天那一脸坦坦荡荡的正直模样叫人无从指责。

 

莫关山想过索性还是逃课算了,总不能总是这样胆战心惊地上课,可到最后还是不知怎的就走进了大教室,连选修课都老老实实地坐到了结束——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一定就是习惯了,所以两人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习惯从前手心的温度。

 

12.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呢?

其实理由也有点记不大清了,应该和那些人都一样,毕竟毕业季从来都和分手季是一个时节。

 

他们或许还要再复杂些,大学四年间,两个人的交往仍然是偷偷摸摸的,甚至于同一寝室的见一和展正希他们都不知道,贺天以往从未在情场上失意过,因为他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可这场恋情真的叫他谈得很艰难。

 

毕业那一天,女生寝室附近那条梧桐小道上聚满了即将分别的小情侣们,他们远远地站在外头,只是静静地走着,问着彼此的决定和工作,然后又陷入沉默。

 

他们无法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坦率地讲出内心的渴求,去哭着抱着对方叫他留下来,他们同每一个被社会严格要求了的男生一样,必须要开始忙于自己的人生和未来,那么这场恋情便显得只是人生中一场意乱情迷的意外。

 

他们没有讲分手,可彼此都知道结果,这时候莫关山总是莫名地恨贺天那如阳光一般耀眼的模样,还有那顺风顺水的人生,虽然这一切曾经是救赎了自己的事物,然而这也是叫他们愈来愈远的事物。

 

“你熬出头了,可我……如果不是拜托老师,恐怕连留校的机会也没有。”

莫关山努力叫自己的话听上去不那么刺耳,但到底还是带着几分嫉妒。

 

“所以你之后再没有回我的短信了是吗?”

 

两人的步伐已经渐渐靠近曾经的那条梧桐小道,曾经分别时站立的位置依然记忆犹新。

 

贺天按照他的意愿被一家公司录用,自己却还疲于奔波,两个人的距离不仅仅是地域上的,无数条短信也无法填补他们之间已成的沟壑。

 

可这并非真的是一场意乱情迷,有些事物他们彼此做了交换,便烙印在了彼此的身上。

莫关山开始慢慢读起书来,那些催眠的书。

 

年轻时看不懂也看不起的词句有一日竟能看得眼眶湿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白纸黑字上那普通的字眼,原是一个人用心拧出血后写下的痕迹。

以前总觉得分手总是会难过的,可现在才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好像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也许确实和贺天说的一样,从开始起他就没有信心,抱着一种分手的心情谈着恋爱。

 

13.

爱情的开始总是一场意外,那么结束也同样。

 

也许只是某一日的花开声在耳畔,便爱上了一个人,那么也许就只是一夜的叶落,一切便也就都结束了,没有什么死去活来,若惹得轰轰烈烈,哭天抢地,那么他们总还是会复合的——毕竟他们还有那个精力去折腾彼此,折腾自己。

 

真正的分手总是沉默而静谧的,犹如死亡。

 

可他们却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发觉彼此的性格其实并不合适,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14.

夜色渐起,可依然看得见那一大片铺天盖地的金黄,耀眼到刺目,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莫关山忽然感慨了一声:“留在这里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里的梧桐树太多了,总叫他摆脱不了过去。

 

贺天轻笑一声道:“那你就不打算换一个城市么?”

莫关山一愣,呆呆地摇了摇头——是啊,可他却没想到过离开。

 

贺天缓缓地叹了口气,给莫关山也递了根烟去。

橙红的火苗刚刚吞吐上白色的纸,贺天忽然也叼着烟附下了身靠近借了个火。

 

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在彼此的鼻尖洋溢开去,这是他们十年后第一次有这么靠近的距离,莫关山闻到贺天身上那有些寡淡的香味,方才手指相互触碰,也相互交换了温度,一瞬的热度叫他呼吸都停了一瞬。

 

来不及反应,贺天便开了口:“也许……你该听听我的。”

 

15.

肖宇从前失恋的时候,自己和莫关山还有见一他们没少笑话过他这件事,直到他后面找到真爱和归宿后,也总被展正希拿来开玩笑。

 

给他的第十条短信依然没有回信,贺天便知道莫关山的意思了,他静静地摩挲着手机的屏幕,兄长还有朋友们祝福生日的短信把莫关山的名字压倒了最底下,他就静静地看着,久久没有说话。

 

肖宇那次失恋时唱的是什么歌来着?

 

见一他们看到大屏幕上跳出来的歌曲名时不由大笑起来,又开始拉着肖宇起哄,直把学弟给逗得满脸通红还不罢休。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注意到贺天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肖宇睁了睁有些醉醺醺的眼睛,可之后见一又笑着端着啤酒凑了过来,疑惑的念头便就这么被打断了。

 

末了见一还笑贺天一如既往地坏心眼,谁都没有注意到贺天脸上勉强的笑意。

他总是把自己的心思遮掩得很好。

 

明明人不在旁边,可每看到些什么有趣的事物时,第一个念头却依然是想同他分享,他知道莫关山这个人,虽然又蠢又笨,可他一定能懂。

 

春日初雪消融的汩汩流水,夏日绽放的绚烂原野,秋日宽阔的晴空红叶,冬日落雪点开的枝间红梅,雨天,雾天,晴天,每一日想告诉他的东西有这么多,一卷卷,仿佛思念一层层落灰,终于积成厚厚一叠,而一叠叠的,就过去了十年。

 

16.

这是莫关山从来没有听过的事,他从不知道就算阳光刺眼,也仍有云雾遮掩,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贺天,对方并不看他,只抬头看着云道了一句。

 

“下雨了。”

 

17.

雨声哗哗作响。

没想到会拖这么久,莫关山有些不防,猝不及防便被淋了一头,然而下一秒他便感到手臂忽然一紧,头顶的雨也跟着一起停了。

 

“傻杵在那里干什么啊?”

衣服到底还是有些薄的,更多的布料也是遮在自己的头上,因而贺天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

 

自己到底还是被这个人牵着走了——耳边是贺天微微的喘气声,更多的是那大雨的声音。


一场雨,他们的距离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而当两人好不容易跑进最近的教学楼时,莫关山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又牵到了一起,雨水顺着手臂流下来,湿漉漉的,黏糊糊的,两个人保持着缄默,谁都没有开口,手便也就没有分开。

 

你以为,我以为,什么都是自作主张的以为,就好像他们以为十年就能将对方所有的事情忘记,就好像他们曾经渐行渐远的时候那样——然而却并不是这样。

 

正是因为没有联络,所以才会忍不住提醒自己这个不再联络的人,就像是黄了十年的那些梧桐树,就像是离不开的这座城市,它也许会渐渐消退,却永远不会消失,甚至在终于相遇接触的那一刻,像蛰伏在冻土里的种子那样——爆发出别样的生命力。

 

十年,他们都在改变,在各自的道路上奔驰,可若念念不忘,便必有回响。

 

他们的这场相遇与其说是街头的偶然,到不如说是命运的必然。

 

18.

“你来这里呆几天?”

莫关山终于决定抽回手,可被另一边握得太紧,自己似乎一时也抽不出来。

 

“原本是打算只待两天就回去的。”

贺天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

 

破镜重圆,死灰复燃,这样的桥段听起来会不会很狗血,很恶俗?现在的人大概都不爱看这样的桥段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偌大的一个城市,总能容下一个童话存在的可能性。

 

十年前他们到底还是差了一些,所以最后只能错过,但十年后的他们却是最合适的人。

 

19.

就如同当年在桌下牵这个人的手时一样,贺天看着莫关山还有那被他咬紧而发白的嘴唇,感受着对方那执拗的回握的力道。

 

虽然开始不情愿,可最后握得最紧,叫自己连下课都只能在座位上呆着的还是这个莫关山。

 

“如果你也没有放下,莫关山——”

贺天才刚刚开口,莫关山却忽然扭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他,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有些磕磕绊绊地张开了嘴。

 

 

——如果你也没有放下,我们要不要从头再来?

 


·END·

————————————————

无奖竞答:文中贺总唱的是什么歌~

这篇其实应该算是 @悟天 的点梗?那首《成都》找了半天感觉,最后写下了这个……在网易云的评论里找了很久的感觉,最后定下了这个故事,希望你能喜欢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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