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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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红】致命情人

1.

昏暗的仓库之中,一盏明晃晃的灯静静地点开方寸之地的视线,一人紧张地在巨大的货物箱背后慢慢移动着,试图将本就安静的呼吸放到更缓、更轻,他知道自己对上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这一次被人出卖以后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曾经偌大的一个反抗小组,因为一次情报泄露,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怎样都好,起码将自己手头上的这份情报交给线人——

 

他匆匆忙忙赶到约定的位置,四下张望却并不见来人,心下正有些紧张,隐隐却在天窗泄下的些许光芒之下看到了一个人影。

 

呼,太好了,他来了。

 

然而脚步才刚刚踏出半步,有什么冰冷的触感便抵在他的后脑勺。

“再走一步,你就死定了。”

 

2.

一头银发的青年看着眼下这残局不由啧啧地摇着脑袋道:“莫关山,你这下手也太狠了一点。”

 

那被他叫做莫关山的青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打乱老子计划的家伙倒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那头染得嚣张的红发异常地耀眼,明明是东方人的面孔,却因了他那张颇有些凶神恶煞的长相而融合地异常和谐,仿佛他合该配着这么个颜色,而这也正是他被道上的人称为“马尔斯”的原因——罗马神话中的战神,代表着死亡与战争的火焰。

 

“啊哈,我知道了~”蛇立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肯定是因为你们家的那位维纳斯。”

 

话音才刚落,莫关山刚刚打开的手机便立刻收到了几条短信,粗粗浏览了几遍以后,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皱,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

 

——“糟了,我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3.

混在Z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莫关山和他的情人感情有多好,不过现在应该说是伴侣了,毕竟这两位在蜜里调油地谈了五年恋爱之后,于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年就风风火火地跑去登了记,生怕对方被别人给拐跑了似的。

 

至少莫关山是有些怕的,毕竟和自己这个每天在刀锋上摸爬滚打的人不同,贺天只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在某些人眼里大概也不普通——作为家业颇为显赫的富二代,于国外的法学院毕业之后,就听着他哥的话回国内开了家律师事务所,遇上自己之前,他就是个娇生惯养到煮碗面都能差点煤气中毒的家伙。考虑到职业的保密性和危险性,他也曾经考虑过早些分开的事情,却是没想到两人最后竟然会走到最后一步。

 

3.

莫关山脚步匆匆,一路紧赶慢赶地终于到达了短信中所说的那家餐厅,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奔跑而凌乱的衣物,正准备对着玻璃窗再整一整,不料下一刻就被人给从后头搂了住。

 

作为杀手的第一本能便是准备给对方一击,可贺天的动作也颇快,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掌便勾住莫关山手腕,化解了对方的力道,顺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外面呆着干什么?”

 

莫关山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立刻放松了身上的劲道,顺利切换到生活模式,转过身看着贺天那熟悉的笑容,轻咳了两声。

 

“给老子放开,TM热死了。”

 

4.

莫关山不是很懂富二代的生活,反正为了给自己情人过生日包下整家餐厅的事情,自己以前也就只有在玛丽苏类型的书里头看过,亲身经历还真的是第一次。

 

空空荡荡的餐厅之中只余了他们两个人,这样清场之后,自己不用考虑太多的事情,倒也叫莫关山放松许多,耳边是缓慢而暧昧的小提琴声,面前是烛光之下满面笑容的情人,花前月下不可不谓良辰美景。

 

“你TM钱又多到没地方花了。”

莫关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前的牛扒,心情慢慢转好起来——这家店有点好吃。

贺天则轻描淡写地笑了两声:“以前每次带你出去,我总觉得你都很紧张。”

 

——而且人越多,越紧张。

 

这句话说的古怪,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莫关山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心情也跟着一起微妙了起来,贺天在某些事情上的敏感性总是叫人感到惊讶。

莫关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乱,鼻息也跟着放缓了起来,然而贺天却还是那一派单纯无害的模样,偶尔抬眼看他一眼,眼底荡漾着淡淡如黄昏一般柔和的波纹。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紧张,可以好好享受这段时间。”

贺天的声音柔和而温柔,是莫关山一向熟悉的味道,仿佛浓稠的蜂蜜慢慢搅开在心底。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

 

5.

从执手到接吻再到上床,就好像是每一对情侣合该甜蜜的模样,莫关山泡在浴缸里头,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着手腕上尚且还带着淡淡红印的痕迹,莫关山皱着眉暗自骂了句娘,这贺天平时穿上衣服看起来跟个大学教授似的,斯斯文文,然而在情事上却根本就是衣冠禽兽。

 

不过自己倒是也不大介意这种无伤大雅的癖好,毕竟也是种情趣。

 

这洗澡水的温度适当妥帖,仿佛连冷却的温度都被计算到极致,一点点一丝丝,就像是贺天这个人,细致入微更温贴入心,而自己就好像是那温水里的青蛙——其实这是很危险的,他不喜欢这种自己失去掌控的滋味。

 

6.

莫关山回想起和贺天的相遇,简直算得上是一次意外。

 

组织里的油水很多,而只要有利益摆在面前,就总有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这样的家伙不管处理多少次最后都会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再次冒出来,可以说是恼人的很。

 

那日同那人的眼线搭上了关系,莫关山便假装是提货人前来接头,却不料反倒被人给摆了一道给堵在了地下车库里。

莫关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视线快速打量过面前几个人——呵,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就派这么四五个人还想教训自己?

 

他在等着动手的机会,对方也在等待着动手的机会,战局一触即发。

 

然而万事俱备之际,他突然听到背后有谁人的脚步声——还有援兵?

 

正是这考虑的一瞬间,他便慢了一拍,心下正暗暗喊糟,准备避开锋芒等待下一次的机会,不料在那脚步声之前到来的,却是轰鸣的摩托马达声。

 

一个猛然的刹车,车轮在地面上迅速擦开一道黑色的印记。


几个人不备下意识避开了摩托车冲过来的力道,这人来得猝不及防,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莫关山愣在当场,却是下意识接住了对方扔过来的安全帽,来人见他呆愣的模样,似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便给拽上了车。

 

一路疾行,如今自己身上又没有武器,莫关山此时顾不上在意对方到底是谁,就被迫上了贼船,唯一显而易见的事实——后头的追兵一路咬得紧,明晃晃的车灯还晃得他眼睛疼。

 

前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加速拐入小巷之中,并迅速抛下摩托车拉着他也不知七拐八拐地给绕到了什么地方去。

 

后方的人急吼吼地跑过来却又全无线索,一条条的巷子仔细搜索了好几遍,依然一无所获,骂骂咧咧了大半天,最后对着巷子里几个吻到忘我的情侣翻了个白眼后,终于离开。

 

见得那帮人走远,莫关山能够松口气,他微微使劲拉开了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皱紧了眉头开口道。

“你谁啊?”

 

“我?”

月光映开那人的样貌,坚毅的线条勾画出一张俊美的面庞,眉梢带着几分充满趣味的笑意,虽是眉目如画却又硬被眼角添上了几分女相,笑开的时候仿有桃花开在眼睛里一般,透着股狡黠的精明味道。

 

“我叫贺天。”

 

做了这么多年任务并不是没见过各色的美人,可这……却是头一回,莫关山努力稳住心神,假意撇开头淡淡地哦了一声,正准备找个地方先同上面的线人介绍一下自己的状况,却被人给勾住了脖子。

“诶,红毛,我救了你,都不用道谢的?”

 

果然是很麻烦的家伙,莫关山没好气地转过头来看了眼那笑得没皮没脸的家伙:“那你要干什么?”

 

“嗯~”贺天还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嗯了大半日终于开口:“不如请我喝一杯吧~”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好看,自己才不会理他,也不会真的请他喝酒,更不会一路被他软磨硬泡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马尔斯有着美丽与爱的女神维纳斯的倾心,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7.

鼻尖缭绕着淡淡的肉香,耳边还有油滋滋冒着的声音,莫关山在床上翻了个滚,终于睁开眼,白日的阳光柔和地倾泻在米黄色的床铺之上,倾泻在他的身上。

 

莫关山看了看左手上那在阳光下颇为耀眼的银白色戒指,心底微微浮上些温柔的情绪。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煮碗面都能煤气中毒的小少爷,现在都能煮粥煎蛋了呢?

 

莫关山看着厨房里头那个身着浅色T恤,嘴里哼着歌的贺天,有种时光倒错的味道起来,这样平和而温暖的时间,这样简单的冒着热气的生活。

 

将豆浆底下的砂糖静静划开,莫关山想,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一个家庭,和一个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只是短信声来得突兀打破祥和的气氛,莫关山快速将手头的信息删除,微微地叹了口气开始盘算起来——自己上个月要求退役的报告怎么还没被批下来?

 

8.

什么任务放在蛇立的口中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这次他却明显没有以往那么放松自在了,表情还带着几分严肃。

 

“这次的任务,这个线人对上层而言很重要,绝对不能出纰漏。”

蛇立道。

“而且我很担心,这一次可能会有人会插手。”

 

谁会插手?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解释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构成威胁的组织并不多,而能让蛇立严肃至此的,一定就是那个One day。

 

全部成员成谜,彼此以代号相称,这么多年针锋相对下来,唯一能挖出来的竟然也只有他们的组织名。

 

蛇立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莫关山静静地开车跟随在线人的轿车边上,作为监视的最后一棒,他需要负责将人顺利带入组织的一个站点,并保障对方的人生安全——最起码是他手头上所有情报的安全。

 

线人的车即将驶入自己负责的城区线,莫关山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只是离合器才刚刚踩下,耳边的通讯器里立刻传来蛇立紧张的求援声。

 

“红毛,赶紧回去救援!线人出事了!”

 

9.

线人被对方狙击手击中,性命垂危。

 

莫关山暗自骂了一句艹,心下不知道把那蛇立给轮了多少遍,直接踩下油门倒头飞奔而去,一边又急冲冲地要求线路情报支援。

 

“喂,蛇立,给老子把线路给发过来!”

 

话音刚落,车载的导航立刻载入了最新的线路,莫关山当机立断地跟着引导往方向路线开去,只是行驶了十分钟后便感觉有些不对。

 

蛇立同自己还是简单地讲解过营救路线的,但这条线自己不熟悉,不应该啊!

自己人有负责这条线吗?蛇立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还总是给自己添麻烦,却也不是这么草率的家伙,有什么地方似乎有点……

 

不对。

 

想法刚落,莫关山当机立断地准备刹车换方向,然而下一秒却发觉问题更麻烦了——刹车失灵了。

 

耳旁传来蛇立紧张的报告声:“红毛!你别开那条线!刚才的路线不是我发过去的!有人黑入了我们的导航系统!”


艹!

“这事老子早TM发现了!”莫关山迅速拉上手刹,轰下油门又退档,再踩了油门继而进档,开始将车速放缓:“那龟儿子搞的什么鬼!”

 

蛇立那头似乎也颇为慌乱,人员来去的声音和几声怒吼颇为明显。

 

“他大概……控制了你车辆的引擎系统。”

 

听着通讯器那头带着些许惊慌的声音,莫关山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讨厌所谓高科技。

 

等莫关山折腾了半天终于将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心力憔悴,从车门另一头走下,看着那整个车头都撞入花坛的爱车,身上的几处擦伤更是火辣辣的疼。

 

“上级下达命令,放弃任务,立即撤退。”

 

10.

温暖而明亮的灯光将贺天面前的文件都染上了浅浅的颜色,柔和了他的轮廓眉角,贺天不时对着电脑打着字,不时翻阅着一旁的法律条例,黑色的镜框上反射着淡淡的屏幕荧光,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旁的电话在桌上抖了抖,他顺势接起,是莫关山的电话。

 

莫关山看了看身上有些严重的伤势,正咬着牙在那头消毒,然而想到家里那位到底还是决定不要回去叫他担心了——他本身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身上的这些疤痕。

 

“你今天加班?”贺天的语气微微上挑,似乎有些不满的味道,“我都说了到我公司里来,给我打打杂也好,保证工资不低于你现在的水平。”

 

“滚滚滚,老子才不要吃你个小白脸的白饭。”

“是不是小白脸,你还不知道?”

 

莫关山有些尴尬地红了脸——MD这贺天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这么正经地开黄腔?

 

几番叮嘱之后,莫关山道完晚安便关了手机,抬头看了看外头的那轮残月,又看了看周围因为任务失败正焦头烂额的一帮人,心下有种淡淡的失落——他大概是真的有些厌倦这种危险的日子了。

 

11.

这次任务的失败叫组织陷入了一种被动的状态,在周围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刻,莫关山看起来倒反而是最放松的那一个了。

 

退休的事情重新被提上日程,上面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松动。

 

“行了行了行了,这是最后一次任务。”蛇立打开最新的文件,看了眼面前那个正敲着桌子催他的莫关山,当即出口讽刺道:“某些有家室的人请不要得寸进尺啊!”

 

最后一次任务,任务的内容简单明了。

上次的情报线人如今重伤昏迷不醒,既然落入对头手中,自己就算不能从他嘴里挖出想要的情报来,至少要彻底地叫他说不出这些情报来。

 

所谓玉石俱焚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次One day也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特工来保护,你可千万别大意,他们的技术员太强,为了避免被反跟踪,到时候入了他们的地界我将不会再和你联系,记住了吗?”

 

只有半小时的潜入时间,如果四十分钟后还未结束任务,他们这一次就都得成为组织为了证明清白的棋子。

 

12.

暗夜掩盖之下的一切都是晦暗不明的,他看不清,也无法了解,只有一切结束,才能彻底了悟。

 

莫关山其实并不喜欢黑暗,然而他的大部分时间似乎都被花在了这里,他记忆之中的黑暗总是伴随着危险和冰冷,仿佛一只巨兽盘踞在房间的角落随时准备啃噬掉他的理智。

 

唯一叫他还能感到安慰的,大抵便是心中那在黑暗之中微微摇晃的名为家的灯光吧。

 

他动手了。

 

身动,形动,静寂无声,莫关山的手法一向干脆利落,直到潜入第十层的重病监护室都没有惊扰任何的人,连值夜班的医生都未发觉有什么事物在一个低头抬头的瞬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很顺利,甚至有些太顺利了。

 

莫关山被选入暗杀组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他近乎于野兽一般的直觉,就是这直觉不知道在生死线上救过他多少次,他皱了皱眉,微微拍了拍身侧装了消声器的枪支,暗道不对。

 

不可能没有人看守这里,虽然报告说伤势可能重创脑部,但对方不可能因为这就放弃——莫关山脑中思绪万千,然而他的呼吸却未曾改变,直到冰冷的薄刃贴上他脖颈的一瞬间,他也不过微微倒吸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

自己怎么可能会没有发觉?!

 

莫关山脸上不显,心下却是大骇——如果自己都没能察觉到,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很强,而且是远远超出自己水平的强大。

 

然而这不过是思绪的颤动,比思绪更快的是常年来身体所作出的选择,他动了,他背后的人也跟着一起动了。

 

和一个远远超出自己水平的武者对战其实算不得一件难事,但是若是和一个远远超出自己水平的同行对战,那就很危险了。

 

有人静静走过病房外头的门扉,微微打了个哈欠,便又继续往前巡视,可房内的人却是打得热火朝天,每一下都直击对方的要害死穴,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的狠意叫彼此都暗暗心惊。

 

本来水平便不如对方,几次试图攻击之下都未占到上风,手上的枪支还被打落,莫关山当机立断选择转换目标——只要情报人死了就好。

 

而情报人此时则会成为对方的拖累,那么自己就一定就有机会。

 

莫关山往后微微一蹭,如同鬼魅一般迅速一个打滚来到病床边上,一个假意退位进攻的动作成为本意的掩护,手中的利刃风火雷电般地便要往线人的脖子上抹去,然而来人却仿佛透析了他的大脑一般,竟飞也似地拉住了他抽出刀片的手,死死地扣在线人咽喉不过几寸的位置,彼此都能听到互相急促的呼吸声。

 

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莫关山心下忽然涌上了一种不祥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像是他所恐惧的黑暗,瞬间笼罩全身,叫他想要放弃任务当即逃跑。

 

而他也正是这么做的,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本能已经驱使了他作出了选择。

 

对方当然不可能叫他这么轻易地原路返回,对方迅速拽住他的胳臂,一个卸臂的动作便将莫关山给甩到了一边,他未察觉到莫关山眼中忽然亮起的得逞之意。

 

巨大的窗帘被瞬间扯下遮掩了两人中间的视线,只是掉落的时间,莫关山已经重新举起了他掉落的枪支,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本应响起的枪声却并没有如约响起。


他没有扣下扳机。

对方也是一样。

 

那巨大的名为黑暗的巨兽终于在这月光之下显露出它全部的身形和恶意。

 

莫关山感觉全身都快软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唇瓣微微颤动从咽喉之中挤出的声音。

 

“贺……天?”

 

对方的表情也满是诧异,想来自己只会比他更糟糕。

 

月光静静地拥吻着那有着同她的裙摆一种颜色的青年,这一幕美得叫人心惊,叫人胆寒,一种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吞没了莫关山。

 

组织里的王牌杀手,从来都是弹无虚发,这一次也不例外。

 

13.

见一正在车中哼哼唧唧地用着破嗓子唱着歌,看到前方缓慢而来的贺天的身影,不由吹了声口哨。

“哟~这么快?”

 

正说着,却看见贺天背上还扒着个大活人,不由一愣:“买一送一?”

贺天微微地叹了口气:“对方派来的杀手。”

 

“啊?那你带他回来干什么?当人质啊?”见一有些疑惑不解,“还是他知道什么情报?不过这种人嘴里一般都挖不出什么东西来的,醒过来别死了就不错……”

 

正唠唠叨叨地说些什么,见一看见贺天眉头一皱,捂住了肩头,不由心下紧张起来。

“怎么怎么?你还受伤了?”

贺天作为组织里的最强战力,从来没有失过手,虽然偶尔也有些小擦小碰的,却从不见受伤成这个模样的时候。

“他居然能伤你?这红毛这么厉害?”

 

“呵。”贺天将人放平,慢慢揉开他的眉心,脸上带上了无奈的苦笑,“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他能伤我了。”

 

“哇哦!”

见一细细打量了一番莫关山的长相,还未来得及作出什么评价,便听到贺天一旁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他就是我那个男朋友。”

 

……卧槽,那个和你谈了五年恋爱,后头又结婚的那个?

见一顿时愣了住——这么狗血?!

 

14.

莫关山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看见贺天,似乎也是在这样温柔的月光下,把他眉眼都柔和得像是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人,他甚至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上床时,那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将他鼻尖上的汗珠成珠霜的模样,贺天眼中漾着的是暗潮涌动的简单的欲望。

 

他未想到自己原来从未看透过贺天,也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讨厌月光。

 

谁让曾经的月光太温柔,而昨夜的月光又太明亮,明亮得让真相都有些刺眼起来。

 

莫关山想过自己醒来会在什么地方,监禁室?拷问室?或者干脆醒不过来也是可能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却是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醒来,而最想看见又最不想看见的人正坐在他的床头刨着苹果,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被仔细地排满了兔子形的苹果切片,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祥和,仿佛昨晚的真相像是一场梦境一般。

 

“你醒了?”

贺天将叉子放到莫关山的手上,便擦干手开始看起卷宗来。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莫关山没有接过叉子,只冷冷地看着对方——为什么他还能装出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如果我说你真的是做梦,你会信吗?”

贺天无奈地皱起眉来,微微叹了口气,将卷宗放到了一边。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语句冷淡而激烈,处处针锋相对,其实莫关山心里如明镜一样都明白,他们只不过都隐瞒了对方自己的身份罢了,谁都没有比谁高尚,谁也都没有比谁低微,有的只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而已。

 

一瞬的沉默,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谁又能想到自己每夜缠绵亲吻的枕边人,竟然就是悬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呢?

 

也许自己还是不要醒来比较好,莫关山闭上眼重新躺了回去,心中竟有种虚无缥缈的希冀——比如醒来的时候还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自己可能真的只有三岁。

 

15.

两人的相遇并不是一场美好的意外,因为贺天本来就是去解决同一个问题的人。

 

以往所有的答案终于在这几天慢慢地被想明白了。

亏他还以为是什么命运安排,什么美好生活,那些温柔的话语,细小的关心,一切从一个谎言开始,那么从这谎言上建立起来的一切便都只能是谎言,而在谎言被揭穿的一瞬间,一切美好的建筑都会顷刻倒塌。

 

都是假的,莫关山看着面前静静整理着案件,不时写些什么的贺天,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嘴上说的好听是来照顾他的,实则不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吗?

 

一场相遇,两个别有用心的人,自己却把一切都赔了进去,甚至还为对方想到了退役,这一场背叛来得太突然,叫他完全不能接受。

明明是被假意修饰的生活,明明是被谎言构架起来的虚假的和谐,却美好得叫他想放弃一切。

 

只有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才能暂时解开束缚,贺天看了眼时间后便默不作声地来到莫关山的身边,在解开手铐时却是一愣——莫关山的左无名指上空空荡荡。

 

“……戒指呢?”

“扔了。”

莫关山的回答简单粗暴,可虽然嘴上快意,眼睛却没有错过贺天那一瞬的懊恼。

“反正也没用了。”

 

“……我知道了。”

 

16.

莫关山想,他确实并不认识贺天这个人,在他所有对于贺天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富家贵公子,举止优雅,对待身边人尤其是情人总是温柔体贴,便是骨子里有些小小的恶劣也都显得几分可爱,作为情人简直是模范,圈子里欣羡他的人没有几千也有上百,排起来能绕Z市一圈。

 

他从不知道贺天还有这样烦躁而愤怒的时候,他的手段雷厉风行,有时候还颇为残忍,他没有避开自己,甚至像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隐瞒一般,直接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办公。

 

莫关山感觉到了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却不是因为贺天,而是因为自己。

 

贺天放下手机,靠在座椅上悠悠地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撇了撇眉角——他现在一定很累。

 

自己竟然还记得贺天每个小动作的含义。

 

“莫关山。”

贺天忽然叫到他的名字,打破了这几天来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地握了握他的手。

 

“确实,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但如果真的是别有用心,他们不可能会走到最后。

 

他喜欢他,这点是真的。

 

这就是让莫关山最感到挫败的地方了,他本以为情感是可控的,可抑制的,从前更是没少玩过这种把戏,然而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感情是最无法控制的一项事物。

 

17.

午饭之后,正要重新戴上手铐,莫关山看了会儿贺天,却是忽然起身作出了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的动作,他的虎口正死死地掐在贺天的脖子上,对方血液流动,血脉贲张的每个细节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你受伤了,很严重。”

莫关山皱起眉头来,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得手。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贺天躺在床上举手投降,一双深色的眸子却是死死地盯着身上自己的前情人。

“要走,要杀我就只有现在。”

 

莫关山皱了皱眉:“你不怕?你故意的?”

 

“你现在就这么不信任我了。”贺天哈地笑了一声,“美人计对我很灵的。”

 

贺天脑中想过很多种结果,大抵不过是莫关山跑了回去通风报信之类,至于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嗯,自己竟然也不是很能确定了。

 

然而他却从未想到莫关山竟然会弯下身亲上自己,就好像他们曾经做的每一次一样。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答案,贺天轻轻抬了抬眉,并不准备放手,或者说他也从来不准备放手。

 

莫关山沉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知道我曾经想过退役这件事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贺天将身上的人拥紧,慢慢开口:“我们早该好好谈一谈的——”

 

因为我也想过。

手掌适时地覆在对方的腰肢上,轻轻勾起那件带着自己味道的衣物,从脊柱一路向上,而那人便也轻柔地卸下力道,如同一种暗号,一种默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莫关山,你信我吗?”

贺天忽然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认真。

“那就别走。”

 

一个无比自然而缠绵悱恻的接吻,莫关山看着贺天眼带笑意的表情,恶狠狠地开口。

“回去就离婚,给老子等着。”

 

那虚假的谎言一层层剥开,盛开在里面的花蕊却是名为真实的爱意,他们的相遇是算计,相处是谎言,可那爱着彼此的心却是真实的,那么这就足够了——因为构建出一切美好的基础,正是这颗心。

 

18.

还是熟悉的每一次押送,贺天和莫关山很快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却是不由松了口气。

 

曾经的爱人,而后的背叛者,此时并肩的人,关系一波三折难以说清,但总要有什么比子弹的速度更快,比携手的温度更高。

 

“你们的人简直是纠缠不休啊。”贺天不由叹了口气,迅速放倒几人后快速带着莫关山上楼,莫关山轻声哼了一记,看了眼楼上顺手将手边的枪支往上一抛,顺利落入贺天手中,力道分毫不差,这样的可怕的默契恐怕也只有他们这样常年共枕之后才能有的了。

 

不需要语言,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手势,一个轻微的表情动作就可以明白一切。

 

“哼,比起当初的你来,不过一般水平。”

莫关山开口便是冷嘲热讽,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倒更像是敌人,不过贺天倒是从不放在心上。

 

“哈,那他们肯定追不到你。”

从来只有贺天那张嘴能把人气活,第一次知晓贺天真面目的莫关山开始希望自己还是活在对方那张温文尔雅的假面下算了。

 

虽然嘴上说着轻松,到底他们只有两个人,而莫关山那方的援军和火力都补充太快——莫关山知道,走出这么久,自己如今恐怕和当初那个半死不活的线人在同一张名单上了。

 

两人已经被逼到餐厅顶楼,两人一路互相掩护,眼见着抢来的枪支子弹也慢慢见底,莫关山不由有些泄气,抽了腿上的匕首准备拼命,却被贺天给握住了手。

 

他说——莫关山,你信我吗?

 

莫关山不由一愣,顺着对方的视线一路看向外头被子弹打得干净的玻璃窗。

 

“和我一起跳下去吧。”

 

“老子傻啊,离婚还来不及,还要陪你殉情?”

 

虽然这么说着,莫关山却还是握紧了对方在微微颤抖的手掌——他其实一直都信。

 

因为那一夜在医院里,他开枪打中对方的肩头,而贺天却开枪打中了一旁的墙壁——从来伤人的都是自己。

 

19.

这样的夏天里,少有几个人会在大中午地跑出来玩耍,肖宇在加油站晃荡着打了个哈欠,远远地却在被热浪扭曲了的空气里看到一辆缓缓驶入的豪华轿车,不由把刚才的定论给咽了回去。

 

先下车的是个脾气同那头发一样又火又爆的男子,怒气冲冲地跑下来嘴里不知叽叽歪歪地在说些什么,后头下车的是个温文儒雅的黑发男子,长相俊美,看着就有种舒爽的味道。

 

“诶,你又不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他会请你喝酒?贺几把天你赶紧麻溜地给老子滚!”

 

听谈话倒像是情侣吵架,肖宇在一旁笑呵呵地看黑发男子一脸无奈的模样,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那被叫贺几把天的男子,摇了摇头:“真是欠他的。”

 

所以说单身狗还是有单身狗的好处的。

 

20.

阳光刺眼,莫关山打开遮光板,却无意瞥见上头夹着的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

 

贺天认真开着车,勾了勾唇回答道:“离婚周年纪念日以及——新婚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哼。

莫关山重重地嗤笑了一声,却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愣住。

 

这是一枚非常精致的黑色的耳钉,在阳光之下耀眼夺目——为什么是耳钉?

 

仿佛看穿莫关山的心思,贺天在一旁轻笑着解释道。

“戒指太容易丢了,还是耳钉好。”

 

说着他便在路边停下车来,转身看向莫关山,轻巧地将它取下戴在了对方的左耳上。

 

贺天的手指有些微凉,在这样的暑气之中就像是缓缓的凉风静静拂过胸口,叫所有的燥热瞬间消散,莫关山其实是有些开心的,但撇了撇嘴却脱口却是别话。

“如果再敢有什么事瞒着我,老子还是敢扔。”

 

这句话别有深意啊,贺天不由挑了挑眉,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莫关山那头来了电话。

 

“有任务?”

莫关山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又是你的那个见一。”

 

看来今天是没得消停了——各种意义上。

 

贺天叹了口气,指了指莫关山的左耳,开口。

“那其实是通讯器。”

 

莫关山一愣,回头正好撞上侧过头来的贺天,那笑容比阳光还要刺眼而闪耀,却叫人移不开眼。

 

“只连接我一个人的。”

贺天稍稍往前靠近了些,就好像是一种默契般,莫关山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那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徘徊。

 

“二十四小时在线恭候。”

 

21.

车又重新缓缓发动,清风透过车窗,拂过人的耳畔,银色的戒指同黑色的耳钉交映生辉,莫关山听着耳边缓缓流动的音乐,跟着哼了起来。


即便面对的是天大的危险,即便面对的是无法预知的一切,此时却也不必再畏惧。

 

“……It's undeniable that we should be together

(不可否认,我们将会厮守在一起)

It's unbelievable,how I use to say,that I'd fall never

(无法相信,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坠入爱河。)

…Then let me show you now that I'm for real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If all things in time, time will i reveal……

(如果一切迟早要到来,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END·

———————————————————————

PS:

1.那一天的婚介所工作人员表示:那对上午一身伤痕跑来离婚,下午又一身吻痕跑来结婚的情侣你们TM是傻逼吗?虐狗这种行为很恶劣!而且没事就别来增加我们工作量了谢谢!

2.其实贺天做那个通讯器的最大功能还是方便莫关山查岗来的。

3.最后的歌是Brian McKnight的《Back At One》,其实吴雨霏的《狠狠》也很衬这个史密斯夫妇梗啊噗哈哈~

 

庆贺昨天贺红官方又TM发糖0.0


今天母亲节,各位小天使不要忘记为自己的麻麻送上祝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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