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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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中心】苗疆小故事

一点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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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对于苗疆男儿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便是成年礼,那是宣告一个孩子正式成为国家战力,正式成为一名被所有族人认可的男人的日子。
这一年又正是苗疆太子的成年礼,同一年成年的苗疆男儿也一起跟着沾了喜气,办得比以往都隆重了一些。
现任苗王只有一名皇子,各部落族长都眼瞅着这个机会,带了部落内最好的事物,跋山涉水而来。


同喜好华美,希望孩儿聪慧,未来能蟾宫折桂的中原人不同,苗疆的成年贺礼颇带了几分北境特有的豪爽气概,一人多高的棕熊,陈年的鹿血酒,鬃毛油亮的小马驹,当然也少不了精心打造的弯弓长刀。
苗疆皇族包括平民都多惯使用刀法,因而符合少年身材的一把结实长刀几乎是必备的。


那一年苍越孤鸣听着耳边大祭司用着古老的,听不懂的文字对着烈烈北风不知唱着什么,成千上万黑压压的人群静静地跪伏在祭台之下。
厚重的礼服叫他寸步难行,尚未长完全的瘦弱身材勉强撑在那处,裹了点寒气的风带着风霜特有的味道冲进他的鼻腔,再冲进他的胸膛。
他那双蓝色的眼眸望着台下跪拜山呼的族人们,忽然感觉肩膀愈加沉重,那不断涌进的空气在胸腔里激烈地振荡,撼得他的心也一并颤抖起来。


原来这就是天下。


他的手指勾了勾,蜷在了一起,不同于在这一刻志得意满,享受着万人朝拜的历代帝王,他害怕得很,甚至有些想要逃却,可他不能逃,父亲严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他的脚便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一种莫名的细微的恐慌像是一种直觉一点点浮在心口,他不知缘由,也不知该如何排解。
他的目光下意识去寻找他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人,苗疆第一的智者,他的祖王叔。
这个人三言两语就能解开那些复杂的谜团,自己曾在无数个日月里趴伏在他胸口,听着那心跳,仿佛天底下只剩下这一个声音,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皇室宗亲都在祭台两侧,苍越孤鸣轻而易举得就在旁边望见了竞日孤鸣,他今日也着了隆重的一身朝服,许是这两个月又清减许多,当时量的尺寸现在看来竟是又宽大了许多。而因他身体常年不适,苗王特别免了他的礼,此时他就轻轻倚在那把檀木椅上,却垂着头不知想什么,未曾看过自己一眼。
苍越孤鸣感觉自己仿佛无意间被挤下巢穴的雏鸟,对着枝丫上那温暖的窠臼不断求救,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他以前听说血脉相连的人心灵是会有感应的,他不知同竞日孤鸣有多少血液是一样的,但哪怕只是那一点点,他希望能有那么一滴察觉到自己的不安,叫那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祖王叔回头望一望。

他只是想要一个安慰的眼神,哪怕只是笑一笑呢,也许就能抚平那突如其来的不安。
那天,他在心里喊了许多遍祖王叔,可竞日孤鸣一次也没有抬头。

2.
作为祝福和一种仪式,当年有男孩成年的家庭,家中所有男丁都要在家门口处射出一箭,越远越好,象征家中男儿志在四方,若有幸射中猎物,那更是一桩好事,证明这孩子未来大有作为。
皇族也同样留了这个传统。


最先当然是现任苗王拉弓,他拿的是历代苗王祖传下来的特质苗弓,虽无华丽的装饰,但几代传承下来仍不减风采,当年祖先曾用它射穿敌人头颅,划下苗疆边界,只因年代久远,而弓弦特殊再无可寻,如今只当了礼器。
传说它能辨忠奸善恶,忠心耿耿,非皇族而不能动,非天子而不能应用自如,描绘得神乎其神,而今它就在苗王手中,被拉开直冲天际,箭矢如星,转眼不知何去。
苍越孤鸣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很快听到外围亲卫已经捡了箭矢回来报告。
那血淋淋的箭头恰好刺穿了一只鸿雁的心脏,苍越孤鸣吓了一跳,别开了眼睛,千雪孤鸣揉了揉他的头,大笑着称赞大哥好箭法,苍狼未来一定不负众望,是定邦兴国的一代苗王。
颢穹孤鸣哈了一声,显然心情不错,放下手中的苗弓递给一旁的竞日孤鸣,王叔,该你了。


他的眼神锐利,死死地盯着竞日孤鸣那伸出来的柔软的一双手,竞日孤鸣笑了笑,俯首领旨谢过,指尖微微擦过颢穹孤鸣那还带着大雁血水的手背,满不在乎地将弓拿过。
千雪孤鸣在一旁打着哈哈,望着竞日孤鸣同中原文人一般如玉细腻无瑕的手,语气里透着些担心,王叔,你学过射箭没啊,可不要伤了自己。


怎么会,小王身为苗疆男儿,也是知晓些的。
竞日孤鸣回答,手指一遍遍在那弓上摩挲着,不知想些什么,苍越孤鸣也有些担心,听说这苗弓的弓弦天下难寻,是祖苗王开国之时所杀一头凶兽的经脉,天生主杀,弓弦所开,必携血而归。
竞日孤鸣脱下了那身厚重朝服,侧身而立,大风刮卷,他兀自不动,身形如磐石,已近正午,热辣的太阳照耀在他身上,映出内里礼服上用金线绣出的蟒纹,盘绕在他周身,跟随他肌肉细微的挪动而游走。
风卷狂沙走,弓弦铮铮如龙吟,他搭弓上箭,动作纯熟,一气呵成,纤细的手指扣住弦,肌肉紧绷,拉弦的动作叫手掌盖过他的眉眼,颢穹孤鸣抬了抬眉,看他将弯弓拉如满月,姿态优雅从容。


竞日孤鸣垂着眼状似不经意,不知在听什么,他的嘴角弯弯的,像是极为享受,颢穹孤鸣脚步往前跨了一步,而几乎就在下一刻,竞日孤鸣陡然掀起眼帘,手指微微动了动,苍越孤鸣看见有一束阳光正好射进他那双棕色的眼睛,仿佛爆出金光,能穿越世间一切阻碍,破开所有迷障。那是一种他读不懂的眼神,似是快乐的,又似是一种几近扭曲的感情。


箭矢破空如虎啸,绝尘而去。
只是在箭射出的一刹那,风向陡然一转,吹起竞日孤鸣身上蟒服,滚动着金边,那涌动的波涛和巨蟒似是早已不满这金线布帛的束缚,亟待化龙。
那是他完全不认识的祖王叔。

献丑了。
竞日孤鸣用着一贯尊敬的语气说着。

箭矢落地,偏了三寸一分。
千雪孤鸣大呼可惜,而后他安慰了他王叔两句,搭弓拉弦又替他侄子射了只鸿雁下来,总之算下来仍是收获颇丰。
记忆里,苍越孤鸣只见过竞日孤鸣拉过这一次弓,却被震撼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受。

在所有人都在祝贺时,他的目光仍是紧紧盯着竞日孤鸣,盯着他握了一日不肯松开的拳头。

3.
夜了,竞日孤鸣未曾睡,举国欢庆之时,他有些浮躁的模样也能被理所当然地解释为有些激动。
参加完晚宴,竞日孤鸣屏退了周围下人,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长廊里,北竞王府的每一处都特别设计过,就比如他如今脚下的这条长廊,不管时节,但凡空中悬月,长廊长明。
只可惜今夜是个多云的日子。

他的侄孙在北竞王府是住惯了的,碰上成年礼,忍不住央上颢穹孤鸣叫他多住几日,好陪陪祖王叔。
竞日孤鸣不言不语,在一个人的时候他大多是没有表情的,只是他长了张喜人的脸,便是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嘴角仍是向上翘的。
他的父亲就很爱这张脸,说和自己母妃一个模样,见之心喜。自己是他老来所得,年纪几乎算得上祖孙,而当时苗疆第四代还没有消息,祖苗王就把所有用不尽的,对于孙辈的疼宠都一股脑浇注在了自己身上。
他说,我孩儿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语气淳朴的像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孩子的父亲,而不是苗疆人的王。
那些夸奖,奖励,但凡是他想要的,即便是天上的月亮,祖苗王也得差人为他取下来。
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再早慧也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他指着父亲身侧的那把苗弓。
他知道那是父亲最重视的镇国之宝,可他说,父王,我想要那把弓。
祖苗王愣住了,他拿起那把弓想了想,笑着说,等你有一天可以拉开它,它就属于你了。

而就在半月之后,祖苗王就赐给了他一块十赦皇令,这样的赏赐自古未闻,一时风光无限,举国上下都知道祖苗王对幼子的疼爱到达了什么地步。
只要不动荡苗疆根基,一切死罪皆可免,这是一种承诺,一种父亲对于孩子的宠溺,也是他最后的保护。
他将那块皇令保存的很好,每次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他的父王曾经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用着苍老却温柔的语气说,无论你做了什么,孤永远原谅你。
祖苗王在这个孩子面前单纯的真的就像是一名普通的父亲,他早就看清了这暗潮涌动的皇室,他的太子,他的那两个皇孙对自己的位置正虎视眈眈,朝中大臣早已被笼络而显得泾渭分明。
可他的幼子才只有这么大,自己不仅看不到他长大成年的那一天,甚至可能不能为他保驾护航到他有力量站在这浪潮里的那时候。那么,他唯有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那是属于我的。
竞日孤鸣推开苍越孤鸣的房间,看着被各式各样礼物塞得满满当当的台案,他拨开那些酒器礼盒,从里面抽出一把弓来。
待他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一点点月光已经从云层中间挥洒下来,倒映在他手心的弓上,于千万玛瑙里照出千万月。
方才在黑暗的房间里他就已经知道这把弓的华美,如今看得更加仔细。
竞日孤鸣拨了拨弦,再次挽弓朝天,月色在他眼眸里都显得有些晦暗。

他回忆着早上拉起苗弓的感觉,那弓弦嵌入血肉的疼痛在他心里敲荡出风云奔涌,那如玉石一样的手以日月为弓,拉开苗疆龙脉,射去万千血海如坠长虹。
他算计天地,也同样算计风云。

弓弦所开,必携血而归。
小王所射非禽非兽,乃是这泱泱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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