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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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竞】雪兔

1.

无人打扰的房间总是很安静,苍越孤鸣甚至说不上来上一次能享受这一份安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实在是太忙了。

作为苗疆之主,所有的苗疆子民都仰赖着他的保护,自几年前的苗疆内乱到之后的地门之祸,紧接着又是元邪皇降世,更有许许多多复兴苗疆的案牍一桩桩一件件累积如山,纵然苗疆人才济济,且一个个皆是忠心耿耿的良将贤臣,却依然叫他难有歇息的机会。

 

反倒是如今……

 

腹部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苍越孤鸣意识稍有回笼,终于想起之前被风逍遥偷袭一事,军长忽然作疯状其中必有蹊跷,该当仔细调查才是,有军师在应当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朦朦胧胧的意识接近昏沉的边缘,苍越孤鸣的呼吸渐渐趋向平和,冬日的狂风卷着窗扉,恍若随时都要闯进来一般敲着木制边框。

 

咚、咚、咚,倒也有些节奏。

 

意识已经有些苏醒,但终年忙碌过于疲惫的身体却在此时罢工,纵然是苗疆之主,苍越孤鸣眼下也敌不过现实,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听那北风敲鼓。

 

不知过了多久,那风声似乎渐渐转轻了,夹在风中便能听得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细沙一般柔和地经过耳膜。这个声音叫他一时间无心再去思考那些繁杂的政事。

 

是雪。

 

渐渐陷入睡梦的苍越孤鸣朦朦胧胧想到。

 

原来落雪了。

 

2.

冬季叫苍越孤鸣总是又爱又怕。

只因有一个人在冬日病情常常反复,却又偏偏呆在冬季最为漫长的苗北,饶是最爱在外头潇洒的千雪孤鸣,在这季节也不得不分出几分心思来呆在苗北看顾着这人,这也带着整座府衙上上下下直得到入了春才能松半口气。

 

竞日孤鸣。

 

当这个名字再次浮上心头,本以为还会是那样的不甘心或仍有埋怨,可当真的想起来的时候,心中却只余了惆怅,那些伤痕真实得在半夜仍然苦痛,那曾经得到的那些美好和温柔难道就能作假?

 

这人于自己就像是雪泥上的痕迹,就像是抹灭不了的过去,当一切真的尘埃落定,当一切真的昭然若雪,苍越孤鸣终于察觉这份复杂的情感。

 

在被背叛的时刻他恨之几欲与之同归于尽,可在过去远眺着那消瘦背影之时的疼惜却也真实。

 

便也明白,缘来恨是恨,但爱亦仍爱。

 

3.

一个心思玲珑的聪明人,一个体贴温柔的斯文人,敢问又有谁会不爱呢?

 

许是耳旁那簌簌的落雪声过于动听,梦中的苍越孤鸣甚至没有察觉身边的异状,仍然陷在昏昏沉沉的过去之中。

 

雪,自己总觉得竞日孤鸣同这事物很像。看起来晶莹剔透得美丽,却捉摸不透飞往的去向,也叫人不敢去捕捉,雪是那样脆弱易化,乃至一个呼吸——在捉住他的那一刻,便如碎琼玉屑什么都不会剩下,徒留点点水渍和半生冰冷孤寂。

 

从前并不懂,看着雪只觉得欢喜和新奇。

 

于是在苍越孤鸣还被人叫做苍狼王子的时候,他爱着这雪,爱着这人。

 

那人会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在雪地上,无奈地蹲下身抱起他,小心地拍去他身上的雪沫,然后亲亲他的小脸,而自己也满心欢喜地窝在祖王叔的怀抱里,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所在了。

 

竞日孤鸣看着怀中撒娇的孩童,唇角微微扬起。

“小王的乖苍狼终于来看小王了?”

 

听到这句,苍狼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地抱怨着夫子是如何严格,父王是如何不放人,自己又是如何想他。

 

“哈,”竞日孤鸣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你有这份心便好,不枉小王平日里这般宠你。”

 

言罢还来不及笑上几声,苍狼便听到耳边又传来熟悉的轻咳声,忙要将人再拉回府中。

 

竞日孤鸣皱了眉扯开苍狼的小手,连连摇头:“诶,每日都呆在床上,小王便是不被这病缠死,也当无聊至死。”

苍狼最听不得竞日孤鸣这样说话,蓝汪汪的眼睛瞅着他的祖王叔,似是下一秒便要哭出来。

 

于是竞日孤鸣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是生来克自己的。

 

苍狼看着身旁人忽然起身,以为祖王叔终于被说动,便匆忙扯了一旁的大氅要给他递过去,谁料那人虽接过衣物披在身上,脚步却并没有回去府衙的意思,反倒往雪厚的地方走了几步,指了指灰沉沉的天空。

 

苍狼,你看。

 

那细润洁白的指尖指着天际。

 

又落雪了。

 

苍越孤鸣抬头望了望那漫天而来的雪花许久,再转头找祖王叔时却发觉那人背过身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祖王叔?”

他试着唤了唤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应,便只能走过去瞧。

 

细润的新雪被团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子,苍越孤鸣一愣,下一秒这冰冰凉凉的雪团子便落在了他的手心,衬着孩子肉呼呼的白皙小手,倒是可爱。

 

诶?

苍越孤鸣看得有趣,又怕手心的温度将这雪团融化了,便匆忙放在了另一头的石桌上。

而后竞日孤鸣的眼神又在后花园绕了绕,忽地扯了两颗红色的小果子,安在了上头,拿着指甲划了几道,硬是塑了两个小耳朵出来。

 

“祖王叔,这是?”

竞日孤鸣看了看孩子眼底闪闪的亮光,用着沾了雪水的手指笑呵呵地刮了一记苍狼的鼻子。

 

“这是小王的小苍兔啊~”

 

“祖王叔!”

苍狼顿时羞红了脸,他的祖王叔常爱拿这个称呼叫他,纵然他几番强调自己是狼而非兔,但作为全苗疆辈分最大的人物,他自是爱怎么取外号便怎么取外号,又是小千雪又是小苍兔的,可怜被取外号的人却是不敢反抗。

 

“是苍狼才对啊……”

苍狼嘟着嘴有些不满地扯了扯竞日孤鸣的衣角。

 

可这是他的祖王叔却不退步了,反倒用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睛把人望着:“诶呀,那可怎么办才好,祖王叔只喜欢苍兔啊~”

 

唔!

 

苍越孤鸣顿时为难起来,纠结了半日只得乖乖接受了这般叫法。

 

竞日孤鸣笑着将尚且有些不甘心的孩子拥入怀里:“你便永远做小王的苍兔就好了。”

 

苍狼望着石桌上的雪兔子许久,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忽得跳出祖王叔的怀抱,费力在外头又抛了好些雪,捏成一个大大的雪团,像模像样地同之前竞日孤鸣做的那般,取了红果做眼睛,再细细用树枝雕出兔子的模样。

 

竞日孤鸣看着小雪兔旁忽然被人放上的一只大雪兔,掩着唇角轻笑出声,却还是故意问了苍狼一句这又是什么。

 

“是祖王叔!”苍狼大声道。

 

只有一只苍兔实在是太孤单了,他说道,它的身边怎么可以没有祖王叔。

 

竞日孤鸣看着孩子特意用枯黄的叶子编出的“额饰”,又将两只雪兔紧紧靠拢的动作,微微握紧了拳头,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他轻咳了几声,终于任苍狼牵着回了房间。

 

4.

竞日孤鸣从来晓得这孩子在想些什么,或者说苍狼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太多的秘密,和他的父亲并不同,苍越孤鸣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掩饰太多心思,开心了便整日里黏在身边叫祖王叔,难过了便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不出来,若自己寻上去,他的小苍狼便会乖乖跑到怀里来委委屈屈地喊一声祖王叔。

 

就如同现在在自己床前的模样——

 

勉强起身咽下侍女递来的汤药,竞日孤鸣无奈地看了眼所在床头瑟缩了半天不敢说话的苍狼,只觉得头更疼了起来。

 

“乖苍狼是来看小王的吗?”

看了看冲自己伸过来的宽大手掌,苍狼还是忍不住靠了过去,哽咽着叫了一声祖王叔。

 

还来不及回应,那孩子已经低低地泣开了:“都是苍狼的错,不该叫祖王叔在外头待这么久,还陪苍狼捏雪兔,不然祖王叔就不会……”

 

“诶。”

竞日孤鸣伸手弹了一记孩子的额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是祖王叔自己逞强罢了,怪不得你。”

 

苍狼摇着头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却有人已经不满了:“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莫要打扰你祖王叔休息,赶紧回房去!”

 

听到颢穹孤鸣的声音,苍狼浑身一震,赶紧擦干了眼泪,低头认错。

 

竞日孤鸣又咳了几声柔声劝道:“苍狼只是关心则乱,苗王莫为难他。”

“哼,堂堂王储整日不思进取,王叔你可别太宠着他了。”

那一双威仪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过来,底下暗涛汹涌,是数不尽的揣测和怀疑。

 

竞日孤鸣却也不避,只又咳了几声随他打量:“这几日小王身体欠佳,却是让苗王费心了。”

 

眼神交错一霎,谁也不知彼此心底在思考着什么,颢穹孤鸣免了这人的礼,便看着竞日孤鸣又软软地躺回卧榻之上,气若游丝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过几日孤再叫些御医前来替王叔诊治一番,眼下便不打扰王叔养病了。”

“……承蒙苗王厚爱了。”

竞日孤鸣微微侧过身,掩过唇角讽刺的笑容,语气却是诚惶诚恐得无比真挚,直听到门扉被慢慢合上,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这病一时半会儿看来是真的好不了了。

 

那一夜风疾雪大,听在耳中声声仿若催命之铃,伴随着声声呕血般的咳嗽声,北竞王府上下一夜未眠,灯火通明,直到天破晓才终于缓歇。

 

挥斥开那些围拥在身边的人,竞日孤鸣拖着勉强有些好转的病体百无聊赖地坐卧在床上,望着手边一颗颗黑白分明的棋子,一时心思不知回转去何方,直到听闻窗前有什么哔哔啵啵,好似破冰的细微声响,这才提起些兴致。

 

会是谁呢?

 

竞日孤鸣想着偷偷推开了窗,于是两只并肩而立的雪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跳入了视线之中。

 

诶呀,已经很熟练了不是吗?

 

未察觉脸上带起的淡淡笑意,竞日孤鸣点了点那只小雪兔的额头,眼神往旁边的竹丛一转,一只浑身沾着雪沫的紫色“小狼”便冷不丁被只“狐狸”抓了个正着。

 

“祖、祖王叔!”

苍狼恨不得下一秒就扑到人怀里去,而后似是反应过来他这祖王叔微恙的病体,这才收敛了动作。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前几日御医说情况危急,我、我……”苍狼揉了揉眼睛红着脸道,“我夜里陪不了祖王叔,便想着叫它们替我看着祖王叔。”

眼看着小狼急得又要掉眼泪,竞日孤鸣终于好心地岔开了话题,揉着苍狼的头顶笑道:“苍狼乖。”

 

这般的天真都叫自己有几分欺负人般的不忍了。

 

这几日天气晴朗,数日未再落雪,苍狼望着自己堆出来的那两只雪兔脸上满是遗憾,竞日孤鸣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若是叫你父王知道你每日里烦心这些事情,定要把你叫回去了。”

 

苍狼心神一凛,弱弱地将眼光收回来半刻,终于还是移了过去:“可是这是祖王叔教给我的……”

 

“那你每年都来祖王叔这,小王每年都陪你做两只不就行了吗?”

苍狼眼睛亮了亮,随后却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每次都要看它们这样慢慢消失,我实在舍不得。

 

这真是……

得到这样的回答,竞日孤鸣一时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他也就这样远远地看着那两只紧紧挨着的雪兔,就像是雪终究会融化,最后他和这个孩子的结局也早已有定局。

 

竞日孤鸣沉思半刻,忽然笑道:“过两日祖王叔给你准备一个惊喜如何?”

“诶?”

苍狼抬头望了望他的祖王叔,却见竞日孤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眯着眼睛叫他慢慢期待。

 

但在那之前——自己可以许诺他所有的事。

 

而不过半月,苍狼醒来后便看见床头一块叠得仔细的黄布,中间微微隆起,似是盖着些什么。

 

这便是祖王叔说的惊喜吗?

 

他伸手掀开那交叠着的布帛,一只白玉雕成的兔团便落于掌上。

 

还来不及惊喜得喊出声来,眼前忽得又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闪过,苍狼一抬头,便望见不知何时竞日孤鸣已来到房间之中,而他的手上正提着另一只洁白的玉兔。

 

“祖王叔!”

 

一大一小两只玉兔卧在黄巾之上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而一大一小两个人也如此紧紧靠在一处。

 

梦一场,雪一场,梦醒雪融,届时也许一切都将物是人非,竞日孤鸣慢慢地揉着苍狼头发,紫色的发丝便缠在如玉的指尖,祖王叔会记得下手时温柔一些的。

 

毕竟这是他亲手作出的雪兔啊。

 

5.

对于雪的记忆总同这人脱不了干系,正如每逢大雪,苍越孤鸣便总情不自禁要想起在北竞王府见到的那一幕。

 

那是他自冬猎回来之时,飘扬的雪花仿若满城落絮被风吹得四下飘摇,他背着已被仔细处理好的雪狐皮小心翼翼踏入北竞王府,生怕惊扰到可能在午睡的祖王叔。

 

出乎他意料的是,竞日孤鸣并未休息,反而呆在外头的亭子里,为了好让这人冬日也能在外头呼吸到些新鲜空气,赏些雪景,北竞王府的亭子都是叫工匠特意修过的,亭上苕草夹着油毡覆了三四层,最下头特意用空心的瓦片掩盖,便不怕跑了热气,而亭子周围的石料地板以及凳子和铜铸的柱子,下头全部点着火龙,底下淌着的更是从外头引来的活水,源源不断地将地下热气往外带,寻常人步入亭中还要热出一身汗来。

 

那人被侍女裹得严严实实才给放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手中还小心地抱着一个雕花暖炉,手旁有一副未竟的棋局,但他心思却不在上头,只站在亭中不知思索着什么。

 

苍越孤鸣就这样久久地站在那里,竞日孤鸣看着雪,而自己就这样看着他。那细白的点点梨花,透着这雪中人苍白的脸色,仿若连他自己都要同这漫天白雪混到一处去了。

 

他望着竞日孤鸣慢慢走出亭子,点点雪花便掩过他的眉眼,染白了他的肩,他的发,最后完全没入这北岭的霜华。

 

那人的身影在风里雪里,也在自己的心里眼里。

 

随后竞日孤鸣转过身来,笑着望着他唤了一声:“苍狼,你来了。”

 

“祖王叔!”

 

少年声音清晰洪亮,穿越一整片雪景来到竞日孤鸣的身旁。

 

已渐渐蜕变为狼的孩子已赶上了他所倾慕之人的肩头。苍狼靠到竞日孤鸣的身边,小心地替他将大氅的衣带系好,一阵阵不放心的叮嘱在亭中的温暖里散成春日,挂在腰上的两只玉兔也这样轻轻碰在一处,发出磬磬的清脆声响汇入亭下潺潺不尽的河流,作成少年绵绵情丝。

 

6.

分明知晓如今的自己并不能做些什么,但竞日孤鸣或者该说是单夸还是来了,顺着唯有他知道的一条小道来到了如今的苗王宫,无人阻拦,乃至守在门口的御兵韬见到他也只是愣了一记,并无拦阻的意思。

 

“你不怕我对当今王上不利?”

“你会吗?”

 

智者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对话,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们便已然明白了对方言下之意。

 

苍狼……

 

竞日孤鸣看向床上的青年,默默无语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

 

你在想着什么呢,是在睡梦之中遇见了谁竟还要这般皱着眉?

 

“祖……王叔……”

来不及收回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路,竞日孤鸣听见自己的左胸口似是有什么破碎出一道缝,有什么温热的感觉叫他不得不闭上双眸。

 

是智者,却也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终究做不到将情感从自己的心中挖出,纵然他过去几番用刀将自己的心挖得血淋淋,假装自己不会难过亦不会心痛,假装自己不是人,但当一切终于成为不必要时,他手头仅剩的那愈合的痂却仍会隐隐作痛。

 

不必逼自己去舍弃,不必逼自己去做一个智者,试着去成为一个凡人后,也就不必再去压抑心头鼓鼓作响的心跳,可以任着血水在仅剩的心肉之中流淌。

 

“苍狼啊……”

他低低地唤道,握住孩子的手,贴着那满是过去伤痕的手心竟也哑口无言,他拨开苍越孤鸣披散的额发,一点点描摹着这孩子现在的样貌——不过几个春秋,却已是他不认识的模样。

 

唯独这孩子的性子……

 

竞日孤鸣附身擦去青年眼角慢慢渗出的泪来,却是笑了出来。

 

还是和以往一般无二。

 

时间当真是一样古怪的事物,似是许多人的毒药,却成了很多人最后的解药。

 

望着苍狼那总是熨不平的眉间,竞日孤鸣抬手又轻抚其上,一横,一横,叫他记起苍狼成年的那一天。

 

苗疆的儿郎总是长得飞快,竞日孤鸣望着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无奈地捏了捏那仅剩不多的婴儿肥,几番感慨。

 

小王的苍兔不可爱了呀。

 

来不及抱怨,苍越孤鸣只觉得额上一凉,却是望见竞日孤鸣拿了盒丹朱颜色的颜料往他额上划去。

 

一道祝汝聪慧健康,一道祝汝平安顺遂。

 

划完后,竞日孤鸣笑看了一眼顶着个王字在脑门的苍狼,敛了眉眼忽得又在人的鼻尖点了一记:“今日起小王的小苍狼便长大了啊。”

 

苍越孤鸣笑着弯了眼角:“从今天起,苍狼便能保护祖王叔啦!”

 

哈。

竞日孤鸣心下笑了一声,将少年揽到自己身边,像从前那般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这是小王母妃那里的习俗。”竞日孤鸣道,“小王也只能抹三划,唯独你才能划四道,知晓为何吗?”

 

自己分明记得当时少年澄澈如湖水一般的眼底,而自己说的话漫不经心得别有用意,不知是在教导这孩子,亦或者是在告诫痴迷在这场梦里的自己。

 

“因为你是苗疆的王储,将来会是苗疆的国君。”

 

但恨时间太慢,手中之局迟迟不到开启之时,每分每秒都不得不同脖子上的刀刃夺命。

却又恨时间太快,他的小苍兔不能永远做他的苍兔,自己这个不醉之人也终究要选择从这场醉梦中清醒。

 

7.

眼前漫天的白雪终于渐渐归于沉寂,而身边的那道身影也终于没入这场霜雪之中,无声无息,仿若只是回去他的来处般叫自己挽留不及。

 

“祖王叔!”

 

一个机灵,苍越孤鸣终于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一个起身带动身上的刀伤,叫他不得不又重新坐卧回去歇息。

 

该立刻将军长的事情处理完毕了,苍越孤鸣想着正要挪一挪身子,却冷不丁看见床头交叠的黄色布帛。

 

一切熟悉得仿佛还在梦中。

 

苍狼愣了许久,颤着手又将黄巾打开。

 

是一只小小的玉兔。

 

——“我夜里陪不了祖王叔,便想着叫它们替我看着祖王叔。”

 

突然浮现在脑中的话语叫心口带起一阵疼痛,叫他整个胸口仿佛都被人纠紧了一般满溢着酸楚,也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几乎是下一刻他便伸手狠狠地握住了那只玉兔,像是要牢牢抓住自己的心,牢牢抓住最后淹没在雪景里的那个人。

 

苍越孤鸣苦笑了一声,甚至有些厌恶起此时能明白这人用意的自己起来。

 

相见争如不见。

 

可是,当真是不见会比较好吗?

 

或者,终究还是意难平。

 

8.

采参客的身影此时早已没入山野之间,琅琊之居,浴风而立,踏歌而行。

 

一道祝汝聪慧健康,一道祝汝平安顺遂。

一道祝汝子嗣兴盛,一道祝汝得承天统。

 

天佑吾苗疆千秋万代,天佑吾苗王万岁万万岁。

 

·END·

——————————————

白情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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